萧既听王连海一句“请诚王殿下给个交代”,心道果然。
果然,是冲着他来的。
他恼怒质问:“王大人此话何解?”
弘光帝冷笑,问:“诚王这是又‘失察’了?”
王连海不知这“失察”的典故,从头看到尾的苏怀却是知道的。此时听皇帝问出这句,不由在心里为萧既掬一把同情的泪。
诚王今日已经三番两次惹恼皇帝,如今户部又出了纰漏,这恐怕,不是巧合吧?
不过苏怀是个聪明人,此时,他不宜继续留在这里,皇家的热闹,可不是能随便看的。
他趁着弘光帝这一问的间隙,提出告辞:“陛下,既然谭文广父子伏法,钱江案基本查实,微臣还需进一步整理案情,请陛下,容许微臣告退。”
弘光帝此时正为银子的事糟心,哪里还顾得上苏怀,见苏怀识相,脸色好了一些,道:“爱卿近些时日也算辛苦,案件事实既已查明,案卷之事不急于一时,先好好休息两日吧!”
苏怀谢过皇帝恩典,告退离去。
待苏怀走远,弘光帝又将目光转向王连海。
王连海却摇头否认了弘光帝“失察”的说法。
“启禀陛下,户部库银失窃,微臣自知有不可推脱之责,但微臣还是想请诚王高抬贵手,诚王殿下若是对微臣不满,微臣可以辞官离去,但国库乃是国之根本,诚王殿下万万不该,为陷害微臣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王连海,你何故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诚王殿下难道不清楚吗?”
“你!”
“到底怎么回事,王连海你给朕从头到尾说清楚!”弘光帝打断无意义的狂吠。
“启禀陛下,微臣来之前已经查明,此次银库失窃,是因有人混进了银库,从中偷走了银两。”
“户部银库一向守卫森严,怎么可能任由别人混进去!”萧既冷笑着打断:“王大人,怕不是因为我最近清点库银,大人怕我查出库银数目不对,所以才做这么一出所谓‘库银失窃’的戏码,以混淆视听掩饰你王连海监守自盗之实吧?”
王连海早就料到萧既会有这一口反咬,却丝毫不惊慌。
他比萧既笑得更冷:“别人怎么能混进银库,这就要问诚王殿下了。”
萧既刚要张嘴,就被王连海一连串的诘问堵了回来。
“微臣请问,那董益,是否是诚王殿下带进户部?!微臣是否提醒过殿下此举不合规矩,但殿下以术业专攻为由执意将董益带进户部理事,视户部大小官员于无物!”
户部尚书王连海是肃王的人,萧既自然不可能放心用户部的人,只好将自己的亲信带在身边。
几位皇子监察各部,历来有带心腹协助理事的惯例,这件事说来不算大,也不算是罪名。
“不过是带个协助理事的幕僚,这算什么罪名?”
“幕僚协助理事当然不算罪名,但是诚王殿下与这位幕僚配合,借接应税银为名抽调户部守银库兵,又授意幕僚董益趁银库防守空虚混进银库偷取库银,这算不算罪名呢?”
“你胡说!”
王连海却不再与萧既掰扯,反而面向皇帝道:“皇上,就在不久前,诚王府护卫统领赵维明到户部找到微臣,说要调用守银库兵一同出城接应护送税银进京入库。微臣当时再三言明守银库兵重任在身不可轻易调动,但赵维明拿出了诚王殿下的手令,微臣不得不从。”
“待到赵维明与护送税银的周大人一起交接税银时,打开银库就见里面一片狼藉,库银明显有被人取走的痕迹。”
诚王没想到赵维明竟然还调动了守银库兵,不由得咬咬牙,暗骂一声蠢货!
但此时却还是要辩白一二。
“父皇,儿臣进宫前,收到护送税银的官兵递来的消息,说察觉到异常,请求接应。儿臣想到近来京外匪患频出,怕真有匪徒胆大包天,这才派赵维明带人前去接应。儿臣此举绝无半点私心!”
还不待弘光帝说话,王连海又是一声冷笑:“诚王殿下说得没错,但诚王殿下若真无私心,又为何让董益潜进银库偷取库银?!”
“你简直一派胡言!你如何能断定是董益潜进了银库?!”
“税银运送到户部,需要进行交接,按理说,此时需诚王殿下亲自在场,但当时诚王殿下正在宫中,税银交接又等不得,我们只好请董益帮忙见证,可是奇就奇在,这位平时里极其积极,这些时日尽心尽力点算库银的‘董先生’,偏偏这时不见了踪影。”
“户部有人指证,说曾见到董益在银库附近徘徊。皇上,微臣敢肯定,库银失窃必是董益所为,还请皇上立刻下令捉拿董益归案,到时,真相自明!”
弘光帝森寒的目光直视萧既,口中命令道:“来人!迅速将相干人等带到朕的跟前,朕,要亲自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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