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纪岑疲惫的嗓音, 齐妙想觉得难受,却也烦闷。
纪岑身上的光环, 第一次让她觉得是一种枷锁。
她不想做他光环下的影子, 她太想要追赶上他,与他并肩而立,但这段时间, 她发现这样追赶着他真的太累了, 她的梦想遭受打击,她离心中梦想的院校越来越远, 也离纪岑越来越远。
从前她总是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现在天南地北, 他越来越当得起天之骄子四个字, 而她却停滞不前, 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如何。
“纪岑, 你能别这样吗?”齐妙想叹了口气,“你要是成功被保送了,就不用参加高考了, 你是轻松了, 可是我没有, 我还要好多课要上, 我还有好多东西要学,我真的没空。”
“……”
纪岑沉默。
数秒后,他低声说:“我知道你辛苦, 如果你觉得压力大, 你可以跟我说, 跟我抱怨, 我都会听的。”
齐妙想忍不住说:“我跟你说有什么用?你能跟我感同身受吗?”
纪岑再次沉默, 还不等他开口,齐妙想说:“你不能纪岑,你做什么都能成功,就像你说的,当初你放弃射箭,你也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因为梦想对你这种天之骄子来说,真的太轻易实现了,大不了换个梦想,你根本就不会有我这些烦恼。”
“……所以你是觉得我不能和你感同身受,宁愿自己内耗,都不跟我说是么?”叹息一声,纪岑说,“想想,你知道你这样很像什么吗?”
“很像两年前的你自己。”纪岑说,“这两年我们在一起,难道还不足够让你相信,我可以理解你吗?你这样逃避沟通,跟两年前的齐妙想有什么区别?”
齐妙想小声说:“没有区别,因为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她自我否认式的回答,让一直试图与她好好沟通的纪岑终于也有些烦躁了。
“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纪岑笑了,“所以你高兴了,就跟我无话不说,你现在不高兴了,就一句话也不说,跟我玩冷暴力,齐妙想,你把我当什么?”
“纪岑,你跟我不一样。”齐妙想咬唇说,“你什么都有……我们的不一样,天赋不一样,我的这些烦恼在你看来不过就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值一提,你又为什么非要逼我说呢?”
纪岑不说话了。
好半天,他终于开口,低沉的嗓音里是掩不住的疲惫和无奈。
“齐妙想,你真的很别扭,别扭到简直无可救药。”
这大概他对她说的最重的一句话了,也是从来都骄傲自信的他,第一次对她这样的人,表达了他的无能为力。
从前他觉得他可以给她能量,他可以让她变得开朗和明媚起来,他也以为自己做到了,但她如今的重蹈覆辙,又像只乌龟似的躲进了壳里,让他觉得挫败,让他觉得,他好像没有那么神通广大。
从初三开始,他就一直在期待和她认识,他送过去的零食,写下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可以理解成那时候她还不认识他,所以冷落了他的联系方式。
但现在,他再次被她拒之门外,有关于她现在或许正在经历的不愉快,她不相信他,也不肯告诉他。
“你说你一直在追赶我,怎么也赶不上,但其实一直追在后面跑的那个人,是我,怎么都赶不上的人,也是我。”
“齐妙想,你真的让我觉得好累。“
“我不知道你在心里究竟是怎么想我的,或许你觉得我是什么都打不倒的天之骄子,但是我告诉你,我就是个人,我没有什么超能力,也没那么无坚不摧,初三那年你在英才的医务室里遇见了我,当时我在哭,因为我觉得我没有办法再继续学射箭了,继续学下去,只会让我更加不开心,所以我选择及时止损。”
“我是喜欢你,但你总这样,我也会不开心,我也会累的。”
“……你在内耗我你知道吗?”
说到这儿,他微弱的叹气,语气黯然,带着无所适从的脆弱和哽咽。
齐妙想轻声问:“……所以对我,你也要及时止损吗?”
停顿几秒,纪岑说:“我不要。”
齐妙想愣住了。
“如果对我冷暴力能让你心里好受点,那我们就先这样吧,你好好照顾自己,就算再辛苦,也记得一日三餐准时吃,你太瘦了。”
说完最后一句,纪岑挂掉了电话。
齐妙想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就算是被她拒绝沟通,最后一句,他还是在提醒她要好好吃饭。
他在关心她,她却在伤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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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齐妙想吃了根淀粉肠,柏泽文也没能问出来什么,她只说是专业课那边学得不太顺利,受到了点打击,过段时间就好了。
然而过了一段时间,她非但没好,反而越来越差。
直到那天董永华点她的名,让她站起来,拿着她小考连120分都没有考到的数学试卷,失望且责备地说她最近上课越来越不专心了。
班主任裴老师顾及她的自尊心,不敢对她说重话,但董永华没那么温柔,好学生退步,他该骂照样也要骂,而且要当着全班人的面说才有鞭笞和说教的效果。
果然齐妙想被说的抬不起头来,然而情况还是没有好转。
学习上的瓶颈谁都会遇到,快到高三,大家都焦虑,平时大家没事都会约着去奶茶店喝奶茶,周末的时候还会约着一起去电玩城,现在也很少去了,以前晚自习还有窸窣的讲话声,现在也越来越安静,只有笔尖摩擦纸张与翻页的声音。
柏泽文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决定考中传后,齐妙想非但没有提起干劲,反倒越来越萎靡了。
这种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这天他把几个女生叫到奶茶店,想问问情况,结果几个女生也不知道。
齐妙想的不对劲,她们其实比柏泽文发现得更早,但无奈想想不肯说,她们也不好问。
“纪岑呢?”卢文佳说,“不能因为去北京了就放着女朋友不管了吧,总要打个电话关心一下想想吧。”
“这也不能怪纪岑。”柏泽文叹气,“纪岑说他最近不敢打电话给她,他怕她给她打电话,她会说分手,所以暂时就这么拖着,一直没联系。”
卢文佳张大嘴:“啥?分手?!”
她立马看向王舒卉和罗烟,她们也是一脸懵。
震惊过后,王舒卉语气肯定地说:“想想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不能放着她不管。”
卢文佳和罗烟也赞同她的话,现在纪岑是天高皇帝远,只能靠他们几个。
“那现在怎么说?”柏泽文神色担忧,“再这么下去,别说能不能考上中传了,感觉她都要抑郁了。”
几个人愁眉苦脸地思索了一会儿,卢文佳忽然想到:“她之前是不是说专业课那边上的不太顺利?要不我们去她上专业课的地方调查调查?”
罗烟说:“但是我们不知道她在哪里上专业课啊,我感觉想想肯定也不会告诉我们。”
“她不说,那就找别人问啊。”柏泽文掰着手指说,“裴老师,她妈,顾旸他爸,这些大人总有一个知道的吧。”
裴老师和顾旸他爸知不知道不确定,但齐阿姨肯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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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妙想现在属于是硬着头皮去清河市上课。
当曾老师把一摞稿件往她脸上砸的时候,将她的专业能力贬的一文不值时,她只觉得麻木。
一开始还会哭,然后被曾老师指责连这点批评都受不住,心理素质这么差,以后还怎么当主持人,是不是被观众骂两句,就要当着镜头哭起来。
妈妈说曾老师是个很专业的老师,托了很多关系才找到她来上课,所以她也不想轻易放弃,一直在努力练习,希望能得到曾老师哪怕一句的认可,可努力了这么久,曾老师对她的态度越来越恶劣。
一节课就这么结束了,齐妙想放下学费,准备离开。
安静地抱着一摞专业资料坐上电梯,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可能哪天坚持不下去了,她也就不考中传了吧。
电梯到层,她还低着头,正在发呆。
“妈的倒霉,怎么又碰上你了。”
齐妙想抬起头,看见的是苏思愿嫌弃的脸。
“你居然还在曾老师这里上课啊。”苏思愿说,“要是我天天被老师这么骂,早就不好意思在她这里学下去了,你脸皮可真够厚的,没天赋就早点滚咯。”
嫌齐妙想坐过的电梯晦气,苏思愿打算去坐另外一个。
正好另一部电梯也到了,正要进去,一个力道忽然又将她拉了出来。
“齐妙想你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被曾老师骂了?”齐妙想看着她说,“我们都是一对一教学,我上课的时候没有别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思愿一顿,提高了声调:“曾老师跟我说的不行吗?你学得那么差,她喜欢拿你当反面例子跟我说,不行吗?”
“我上了这么多节课,曾老师从来没拿其他的学生举过例子。”
苏思愿笑了:“你自己就是最好的反面例子,还需要老师给你举反面例子吗?”
“那正面例子呢?”齐妙想说,“你学的那么好,为什么曾老师没拿你当过正面例子说给我听?”
苏思愿语气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为什么会知道曾老师跟我上课的细节?”
不等她回答,齐妙想又问:“之前你说过来曾老师这里上课,是你爸爸帮你找的关系,你爸爸和曾老师认识是吗?”
“关你屁事,你他妈的给我放开,我要是迟到了,我饶不了你。”
苏思愿甩开她的手,径直走进电梯,谁知齐妙想竟然跟了进来。
“你进来干什么?!”
齐妙想不理她,电梯径直上楼,等再次到了曾老师家的楼层,她先一步走出来。
苏思愿跟在她后面喊:“喂!”
齐妙想按门铃,门从里面被打开,曾老师看到是她,眼里划过一丝惊讶,随即立刻冷下来脸,问她怎么又上来了。
“曾老师,我妈妈说你是很专业的老师,把很多学生都培养进了中传,所以我一直很信任你。”
说完,齐妙想指着苏思愿说:“老师,今天我问你一句实话,你一直打击我,贬低我,到底是因为我真的太差了,还是因为她爸爸苏正译给了你什么好处?”
苏思愿和曾老师都是一愣。曾老师反应很快,立刻否认。
“说什么呢你!这跟她爸爸有什么关系!你自己水平不行,就回家好好练,不要怪到其他人身上。”
“在今天之前,我确实没有怪任何人,老师你说我差,我就回家拼命练,我甚至想过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学播音主持。”齐妙想语气平静,“但我好像高估老师你了,不是每个老师都有师德的。”
曾老师眼底闪过一丝心虚。
“齐妙想,我警告你,跟我说话放尊重点,你这是污蔑!”
“污不污蔑,我判断不了。”齐妙想看着老师说,“下节课我会叫我妈妈过来,如果是我误会了老师,我愿意给老师道歉,而且我以后也不会再来上课,已经交过的学费老师也不用退给我妈妈。”
齐妙想转身就走。
曾老师立刻给苏思愿使了个眼色。
在电梯门关上之前,苏思愿立刻追了过去。
“齐妙想!”
看到她追进了电梯,齐妙想扯唇笑了笑,说:“苏思愿,你知道我现在不怕你了,所以利用老师来霸凌我,你还是真是煞费苦心。”
苏思愿也笑:“那你有证据吗?”
“有没有证据,只要调查一下就知道了。”齐妙想说,“之前在学校里你霸凌我,可以被洗白成只是同学之间的玩笑和打闹,但是你爸爸,还有曾老师,他们之间要是有什么交易,那就是职务罪,不是用打闹就可以洗白的了。”
苏思愿脸色一变。
她爸爸是公务人员,曾老师是大学教授,一旦被人知道他爸爸利用职务之便帮曾老师家的亲戚走后门,两个人的职业生涯都要受到影响。
不仅如此,到时候她要考中传,也会受到影响。
她不能让齐妙想把这件事说出去。
“好啊,你去告诉你妈,让你妈去举报,你妈只要敢去举报,她之前靠我爸进政府工作,还有她十七岁就给我爸当情人生下你这个私生女的事,就会被所有人知道,到时候看是谁先身败名裂。”
齐妙想瞳孔微缩。
苏思愿勾唇,眼里淬着恶毒:“有胆子你就去吧,要是你举报了曾老师,非但没调查出来什么结果,反而你和你妈的事情被人知道了,到时候可能你们又得换个地方生活了。”
“你现在硬气了,不怕我了,但你总要为你妈担心一下吧,你妈不是傍了个大款么,你想如果那个大款知道你妈小小年纪就勾引自己的高中老师,还生了你,你觉得那个大款还能接受你妈吗?就算他接受了,你妈的那一群吸血鬼的家人,他们缠着我爸那多年,终于也可以换个人缠一下了。”
“还有你,我知道你现在在一中混得很开,不仅如此,你还在跟一中的纪岑谈恋爱,不过他知道你是私生女吗?你觉得像他这样的男生,他那样的家庭,他和他父母会接受你是个私生女吗?还有你的那些朋友们,齐妙想,你之前在学校被我们孤立,不就是因为我们觉得你私生女的身份很恶心吗,你觉得你那些朋友要是知道了,他们会不会也变得讨厌你?”
苏思愿转而一笑:“给你一个建议,你回去跟你妈妈说,是你自己没天赋,所以你不考中传了,以后也不来曾老师这里上课了,一切都当没发生过。”
电梯到了一楼,苏思愿直接将齐妙想推出了电梯。
“回去好好想想吧你。”
齐妙想呆愣愣地站在电梯门口。
只要她忍了这一次,忍受下这段时间在曾老师这里受到过的所有精神伤害,放弃考中传,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妈妈就可以和顾叔叔继续交往下去,朋友们也永远不会知道她的身世。
就像高一刚开学时那样,她被苏正译半逼迫地签下了谅解书,免了苏思愿的处分,和妈妈来到童州,认识了纪岑,认识了朋友们,第一次感受到了在学校的快乐。
她忍了一次又一次,换来的都是别人变本加厉的欺负,她在这十几年里,活得越来越敏感和自卑,她觉得不自己不配拥有一切美好的东西,更不配拥有朋友,每当有人开始对她好,她的第一反应不是觉得她值得,而是她不配。
她一直不敢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任何人,甚至是给予她最多关心和照顾的纪岑,那是她内心深处最不堪的回忆。
纪岑说她无可救药,她确实无可救药,没有任何药可以救她,曾经同学的无视和嘲笑、男生们对她吊儿郎当的嬉笑、背后侮辱性的小贴纸、被撕烂的课本和书包,以及无数个被关在厕所里的晚上,没有一个被霸凌过的人,会愿意让人自己曾经那段黑暗的经历,那段丢脸、卑怯、和懦弱的回忆,她只想狠狠埋在心底里,让它们随着时间去消散。
她以为遇到了纪岑,遇到了朋友们,她的人生终于开始晴朗了起来。
纪岑是晴朗的天空,而她是一道阴影,她骨子里的怯懦和自卑,最终还是伤害到了他。
果然跟她这样内耗又敏感的人在一起,就连纪岑也会累,每每想起他说的那些话,对他自责之余,她近乎自暴自弃地想,要不就放手吧,她这样的人,别耽误他了。
-
齐妙想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家。
妈妈正好就坐在客厅里,她看到客厅的桌子上有几个一次性的杯子,轻声问:“来客人了?”
“啊,对,是我几个同事,不过刚刚已经走了。”
齐妙想哦了声,准备回房,齐思忽然叫住她。
“想想,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齐妙想低下头:“没有。’
齐思将她带到沙发上坐下,酝酿数秒,柔声说:“想想,你记不记得你跟妈妈约定过,如果受了委屈,你一定要跟我说,不可以憋在心里,不可以一个人承受,你忘了这个约定了吗?”
齐妙想咬着唇,眼神闪烁。
“你要是不说,那我就自己猜了。”齐思说,“你是自从去清河市的曾老师家上课之后,才变得奇怪的,你在曾老师家遭遇了什么吗?”
等了半分钟,她还是不张口,齐思拿起手机说:“你不说,我就打电话问曾老师了。”
齐妙想拦下妈妈的动作。
齐思轻声宽慰:“就算有些事没办法跟朋友说,总可以跟我说吧,我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不是送你到这个世界上来受委屈的。”
齐思低声说:“要是一开始怀上我,你就把我打掉就好了……”
这样她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不会经历这些,这样妈妈也不会因为生下了她,一直过得辛苦又小心翼翼,不敢告诉别人她的过去。
现在好不容易妈妈遇到了顾叔叔,却还是因为她,因为外公和舅舅他们,害怕给顾叔叔添麻烦,迟迟不敢对顾叔叔坦白。
齐妙想的眼里蓄起泪水,开始抽泣:“要是……你当初没有生下我,你现在肯定会过得很好。”
妈妈对她来说是上帝,可她对妈妈来说是累赘。
听着女儿说要是自己没出生就好了,齐思的眼睛也忽然开始发酸,她捧起女儿的脸,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自己掉眼泪。
“想想,你听着,我从来、从来没有后悔过生下你,我唯一后悔的就是在你三岁之后,才把你接来我身边,让你平白在你外公家吃了那么多苦。”
“没有一个妈妈会嫌弃自己孩子的出生是多余的,就算吃再多的苦,只要是为了你,我都心甘情愿,你是妈妈在这个世上最爱的人,没有人能比得过你在我心里的份量,就算是你顾叔叔都比不过。”
齐妙想哽咽地说:“妈妈……”
“我太难受了……我好不容易交了那么多朋友,你好不容易有了顾叔叔,为什么他们还要欺负我……”
她今年满十八岁了,但这一刻,还是像个孩子一样,哭着埋在妈妈的怀里诉说委屈。
……
断断续续把自己的委屈说给了妈妈听,有了个发泄情绪的端口,这段时间心里的重担总算卸了下来,齐妙想哭累了,也哭困了。
她靠在妈妈的膝盖上,妈妈摸着她的头,让她回房间好好睡一觉,等睡上一觉,一切都好了。
替女儿关上房门,齐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躲着的四个孩子都是眼眶微红地看着她,他们躲在卧室里,听到了母女俩的所有对话。
卢文佳最先含着眼泪出声:“阿姨……”
齐思深深吐出一口气,缓缓说:“想想一直不把她以前经历过的事告诉你们,不是因为不把你们当真正的朋友,她只是,害怕你们知道以后会嫌弃她,这也怪我,当年太年轻冲动,把她生了下来,非但没有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还害她受了那么多的非议和欺负。”
她其实也一直忐忑,该不该把想想的身世告诉给想想的朋友们。
他们特意上门来找她,想弄清楚想想最近是怎么了,为什么浑浑噩噩、为什么无精打采,为什么有心事宁愿自己憋着,也不愿意说出来让朋友们替她分担和解忧。
如果不是真的关心想想,是做不到这一步的。
这世间上所有的爱都是一道光,母亲的爱是温柔厚重的一道光,朋友的爱是温暖明亮的一道光。
“谢谢你们没有嫌弃想想。”齐思深深地冲他们鞠了一躬,“阿姨真的谢谢你们。”
“……如果没有你们在学校里陪着她,对她好,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让她真的开心起来。”
王舒卉赶紧上前扶起齐思,抽了抽鼻子,轻声说:“阿姨,别说谢谢,想想对我们也很好的。”
王舒卉喜欢玩游戏,和柏泽文游戏解绑的那段时间,齐妙想特意练了好几个通宵的游戏,就为了陪她玩。
卢文佳爱看小说,齐妙想每次路过书店,都会进去看一眼,然后发消息给她,说你喜欢的某本网上断货的小说在这家书店里有卖,卢文佳赶紧让她别买,直接在书店买太贵了,但消息刚发出去,齐妙想就告诉她,她已经买给她了。
罗烟爱追星,追的是一个十三人的韩国男团,齐妙想从一开始的脸盲,分不清谁是谁,到现在都能直接叫出每个人的名字和外号,还有谁跟谁是大热cp。
她记得所有朋友的爱好,她从不会敷衍任何一个人,她会认真地去了解每一个人的爱好。
她的出生并非她所能决定,而齐阿姨也有自己的苦衷,怎么会嫌弃她,喜欢她都还来不及。
几个女生都抽抽噎噎的,害得唯一的一个男生柏泽文也跟着鼻尖泛酸。
他捏了下鼻子,忍下酸楚,对齐思说:“阿姨,如果真要谢的话,我觉得这声谢谢,还是对纪岑说比较好。”
“因为一开始,是他把想想带到了我们身边。”
在他们都还不熟悉她的时候,是纪岑一开始就告诉他,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所以试着和她成为朋友吧,不要让她孤零零的。
“我会跟纪岑说的。”齐思语气犹豫,“可是你不是跟我说想想跟他吵架了吗?我不知道纪岑那边,会不会谅解想想……”
柏泽文轻轻一笑:“阿姨,纪岑要是敢不谅解想想,不用你说,我第一个把他的头打爆。”
他之所以敢说的这么肯定,就是因为他了解纪岑。
怎么可能不会谅解,纪岑只会心疼她,而且会心疼得要死。
齐思问:“纪岑……真的很喜欢想想吗?”
四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他可太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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