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恨不得赶紧打电话给纪岑, 告诉他,想想这些年经历的一切, 她是有苦衷的, 她不是故意回避他的,也不是故意将他拒之门外。
齐思说要调查曾老师和想想亲生父亲的事,这个事得他们大人去办, 他们几个孩子帮不上忙。
送四个人出门前, 齐思想了想,还是嘱咐柏泽文暂时不要把想想的事告诉纪岑。
“纪岑那孩子还在北京, 我不想因为想想的事耽误他。”齐思说, “纪岑不在童州的这段时间, 就拜托你们在学校多关心一下想想了, 等纪岑比完赛回来, 再告诉他吧。”
齐思不但在为自己的女儿考虑, 同时也在为纪岑的前途考虑。
他们还是孩子,感情比天大,这一刻或许会觉得什么都不如朋友间的情谊重要, 但她是大人, 她比他们都经历得多, 她知道纪岑现在在经历的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想想不愿意把自己的委屈告诉他,就是因为不想影响他的选择,齐思也是。
柏泽文点头, 答应了齐思的要求, 但还是在下楼后, 拨通了纪岑的电话。
纪岑没有接, 应该是手机不在身边, 柏泽文又给他发了消息,让他看到消息后回个电话给他。
卢文佳拉住他的胳膊:“阿姨不是不让你告诉纪岑吗?”
柏泽文反问:“你觉得以纪岑现在这样整天被担心分手的情况,我们不告诉他,他的心情就会变好吗?”
王舒卉语气担忧:“那如果耽误了比赛怎么办?”
罗烟也一个劲地点头:“要是错过这个比赛的机会,太可惜了。”
她们都在担心纪岑,柏泽文却放心地笑了笑。
“安心啦,对别人来说或许可惜,但对纪岑来说不会。”
他了解纪岑,比赛对纪岑来说就是锦上添花。
纪岑爱看哈利波特,从小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魔法师,或者说,成为一个救世主。
小小的少年有一个救世主的梦,偶尔放空发呆的时候,他会突然幽幽地来一句,汤哥,死狗,你们说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没有魔法吗?
这时候柏泽文和顾旸都会好笑地看着他,问他还是小孩子吗,居然还相信什么魔法世界。
“真的好想拯救世界啊。”纪岑叹了口气。
顾旸故意问:“你就这么希望世界不和平?”
“我希望世界和平,但我也想当救世主。”
柏泽文:“为啥想当救世主?”
“因为帅啊。”
两个人无语地看着他,纪岑挑起清俊的眉,冲他们笑得格外孩子气。
两个人无奈地对视一眼,彼此的眼睛默契地交换了心里话。
沉稳又温柔、可靠又豁达、通透又同时带着蓬勃如朝阳的少年气,这样的纪岑,是他们生命中落下的一束光,是他们的定心剂,也是他们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朋友和兄弟。
麻瓜又如何,不会魔法又如何,纪岑早就已经是他们俩的救世主了。
所以柏泽文知道纪岑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
阶段性的集训暂时告一段落,从去年到今年,五大学科竞赛的一场场考试和选拔下来,从一时到二试,从市队到省队,层层选拔,那么多的竞赛生,最终挑选出了全国最顶尖优秀的几百名尖子生进入各学科国家集训队,如今还要再次挑选,选出一批去出国比赛。
候选名单出来后,老师们给被选中的成员单独开了个会,让他们回到宿舍后,都打电话问一下各自的家长,提前说一声可能要出国比赛的事。
纪岑的名字也在比赛的候选名单上,他给纪礼言打了通电话。
他站在阳台上,临近四月的晚风还带着凉意,他们的集训地点位置很偏,在北京的郊区地带,放眼望去,一片灰突突的空旷景象,路灯昏黄,没有什么风景可看。
他盯着看了很久,直到纪礼言问他:“真的决定了?不比赛了?要回来?”
纪岑:“嗯。”
说纪礼言叹了口气,还是想劝他:“纪岑,从小到大,只要是你做的决定,我和你妈都没有插手过,因为我们相信你,相信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你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但这件事——”
“很多年以后,你可能会后悔。”纪礼言说,“后悔为了一个人而放弃了眼前对你来说最好的前途。”
纪岑忽然问:“爸,你觉得什么才是前途?”
“小学的时候,上一个好初中是前途,考上初中后,上一个好高中是前途,现在我高中了,好的大学是前途,大学以后呢?找一份好工作,买一个大房子,买一辆好车?”
“你说你从来没有干涉过我的决定,那是因为就算我反抗了,我也一直在这条所谓前途的既定路线上,从来没有偏移过。”纪岑轻声说,“其实我一直就是个没什么追求的人,我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干什么,所以我干什么都无所谓,学文科还是学理科,以后做什么工作,都无所谓,只要我一直是第一名,一直做到最好,就行了。”
“要是找不到追求,就慢慢找。”纪礼言说,“为什么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弃呢?”
“我不是放弃,我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择了我觉得更值得去做的事。”
纪礼言忍不住问:“所以就非要去拿前途换?”
顿了顿,纪岑平静道:“爸爸,我长这么大,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她现在需要我,所以我想回去。”
面对儿子平静却有力的坦诚,纪礼言语塞了。
他们大人总自诩成熟,总说小孩子懂什么爱情,但就是他们这个年纪的爱,这个年纪的感情,最纯粹、最真挚,没有遭受到现实和利益的任何侵染,没有任何杂质,爱就是爱,没有任何其他附加条件。
纪礼言说:“可如果你将来后悔了呢?如果你跟那个女孩子走不到最后呢,爸爸跟你说个事实,当年我跟你妈妈的那群同学里,不是没有爱得轰轰烈烈的,但只有我和你妈妈走到了现在。”
他把这个残忍的可能铺设出来,就是为了让儿子更加考虑清楚。
随着成长,所有人都会逐渐明白一个道理,前途远比爱情重要,但也会逐渐体会到,人心浮躁的社会里,真心瞬息万变,一份对的爱情其实比前途更难得。
正因为太难得了,很多人寻觅了一辈子,赌输了一辈子,也没能找到这份爱情。
听着父亲的提醒,纪岑语气认真地说:“我相信想想是对的那个人,所以我愿意为了她放弃和牺牲一些东西。”
这段时间他在北京,训练之余,去了很多地方观光,每到一处景点,看到眼前漂亮的风景,他想的都是,要是她也在就好了。
他想和她一起去环球影城打卡,想和她一起穿上霍格沃兹的校服,给她买一根魔法手杖,教她念咒语,也想和她一起去天安门前看日出和升旗,想带她去雍和宫许愿,给她买幸运手串,还想带她去未名湖上散步。
他喜欢她,更心疼她,听着她从前的故事,经历过的那些,他简直无法想象,她从前的日子是怎样过来的。
所以她敏感又如何,自卑又如何,他会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他喜欢她,他愿意做永远追逐她的那个人,带她领悟这世间上所有的美好,直到她的生命里充满阳光。
“爸爸,我想和她一起在北京上大学。”纪岑语气肯定地说,“我的前途里有她,她的前途里有我,这就是我想要的前途。”
纪礼言没有说话,最终说话的是夏媛。
“那就回来吧。”夏媛温声说,“妈帮你买机票。”
-
得到父母点头后,几天后,办完所有的手续,纪岑和集训队的老师和队友们告别。
老师觉得惋惜,其实纪岑是很有希望入选最终名单的,然而他的父母都同意让他回童州了,老师也不好说什么。
一起训练了这么久,即使来自五湖四海,即使口音不同,队友间彼此也处成了朋友,纪岑让队友们加油,争取拿个金牌回来。
“必须啊,为国争光。”队友说,“到时候2见。”
纪岑笑着说好,跟队友抱了一圈,里面却没有顾旸。
“顾旸呢?”
队友惊讶道:“在宿舍收拾行李啊,你不是要跟顾旸一起回童州吗?”
纪岑疑惑地啊了声,来不及问队友,转身就往宿舍走。
一走进宿舍,顾旸还真在自己的床位上叠衣服。
“你……”纪岑语气不确定,“你也要回童州?”
顾旸简短地嗯了声。
“你爸同意了?”
“你觉得他管得了我?”
“不是。”纪岑走过去,按住他叠衣服的动作,“你不是也在名单上吗,你不想拿奖牌了?”
顾旸拿开他的手,边继续叠衣服边反问:“奖牌能吃吗?”
纪岑哑口几秒,又问:“那为国争光呢?”
“放心吧,少了你和我,其他人也一样能为国争光,毕竟我们中国学生在比智商这方面,就没输过。”
纪岑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沉声说:“其实你不用做到这个地步,我一个人回童州就行了。”
顾旸知道纪岑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纪岑担心他对齐妙想还有感情。
顾旸无法否认这一点,他停下收拾衣服的动作,直起腰平视纪岑。
“三斤,想想对你来说很重要,她对我来说也很重要,她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我答应过她,要做她的家人,她有事,我当然要回去。”顾旸轻声说,“既然你可以为了你女朋友放弃比赛,那我为什么不能为了我妹妹放弃比赛?”
沉默片刻,纪岑低头,拿起顾旸的一件衣服。
顾旸:“干什么?”
纪岑:“帮你一起叠衣服,两个人一起叠,效率高。”
-
齐妙想最后一次从曾老师家上完课回来后,齐思立马把这件事告诉了顾明周。
顾明周听得眉头紧锁,托了几层关系才找到的专业老师,私底下居然跟苏正译那边有牵扯,他立刻联系了他在清河市的大哥。
既然这个曾老师是他托关系帮妙想找的,那这个烂摊子当然也得他来收拾。
想要调查房管局的副局长,本来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成年人的社会里有默认的规则存在,一件事办不办,效率高不高,比的就是谁手里的人脉和资源更多。
顾明周的大哥顾沂源和清河市的司市长有私交,彼此又是未来亲家,一个电话的事,很快当地监察委的调查令就发到了苏正译家里,曾老师也暂时被大学停课了,等待学校的调查。
这期间苏正译夫妇那边也不是没动作,苏正译的老婆为了反击,从苏正译那里要来了她父亲和哥哥的电话,让那一家人特意到童州来闹事。
对穷人来说,家人是最大的加害者,这句话真的没说错,齐思怎么也没想到,就为了苏正译老婆答应给他们的几万块钱,跑到顾明周的公司楼下闹事,大喊着她十七岁就给人做情人生孩子,骂她不知检点的人,竟然会是她的亲生父亲和亲哥哥。
父子俩没能叫嚣多久,很快就被保安给抬走了,父子俩甚至连顾明周的面都没见到。
之后父子俩又来了几天,顾明周直接报了警,给父子俩拘留了几天,这事儿才算彻底消停下来。
被家人和血缘绑架了半辈子,如此几番闹下来,齐思在顾明周怀里大哭一场,终于对她的家人彻底失望了。
第二天她就去找了律师咨询断绝血亲关系协议书应该怎么弄,打算找个时间回一趟百州村,找居委会的调节,把父亲和哥哥叫出来,前十八年她生活在齐家,该还多少钱就还多少钱,给完钱,签字完事,以后她跟他们,跟百州村,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而这些事,在学校上课的齐妙想一概不知。
这些大人们之间的糟心事,齐思和顾明周都隐瞒了下来,期间顾明周还打了个电话给齐妙想,说如果她还想要继续考中传的话,他会再替她找一个新老师。
或许是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一切,让齐妙想忽然对艺考这件事失去了信心,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原因,是自己太差,才得不到曾老师的认可,结果到头来才发现,她不过就是大人们之间的利益置换工具。
她忽然间明白了纪岑当初为什么会放弃射箭,不是不喜欢,就是累了。
所以放弃艺考,齐妙想没觉得有什么可惜的。
“对不起。”顾明周在电话里对她郑重道歉,“我应该事先调查好。”
听着顾叔叔的道歉,齐妙想连声说没事,反而还说了声谢谢。
顾明周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说谢谢?”
“谢谢叔叔你让我知道了,原来不是所有的老师都配叫老师的,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事,我就不会一味地否定自己了。”
顾明周轻声说:“不会了,有我在,你以后再也不会遇见这种事了。”
齐妙想:“嗯嗯!”
听到她信任的语气,顾明周微微一笑,说:“对了,还想告诉你一件事,顾旸他——”
话没说完,教学楼里响起上课铃,齐妙想赶紧说:“叔叔,我上课了,你别告诉我妈妈我偷偷带手机来学校了。”
匆忙挂掉电话,齐妙想赶紧跑回教室。
自从不用去曾老师那里上课了,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上课也重新认真了起来,每天中午也会一块儿和朋友们去食堂吃饭,除了朋友们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对她格外关心了起来,甚至关心到有点黏糊了,一切又好像回到了原点。
唯一不在原点的,是纪岑和顾旸都不在。
今年纪岑的生日是在北京那边过的,可那时候她还在曾老师的打击中回不过神来,无暇顾及他的心情,他生日那天,她甚至连句生日快乐都没对他说。
那天和妈妈聊了一下午后,一觉醒来,齐妙想立刻给他写了一长串的道歉小作文,想发给他,但又考虑到他现在在北京准备比赛,还是暂时把小作文存进了草稿箱。
只是道歉小作文感觉诚意不够,齐妙想打算等他们比完赛回来,她和纪岑当面道歉,再请求他的原谅。
如果他愿意原谅她,那当然最好了,如果他不肯原谅她……
那她就多道几次歉,直到他原谅她为止。
周末上午上完课,学校下午放假,齐妙想打算去给纪岑拿生日礼物。
她用攒了好久的零花钱,在半年前就找了一家谷子店帮忙从海外代购限定的动漫周边,周边在海上漂了半年,重重过关,这几天终于到了,老板发消息联系她去拿。
朋友们提出要陪她去,被齐妙想拒绝了。
倒不是不愿意她们陪着去,就是……最近她们几个真的对她好得有点过分了,经常让她起鸡皮疙瘩。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上完,齐妙想背上书包,说了声拜拜,小跑着离开教室。
王舒卉问:“要跟着吗?”
罗烟:“……不好吧,阿姨只是让我们在学校多关心她一下,没说要当跟踪狂吧。”
两个女生拿不下主意,看向柏泽文。
柏泽文正要说什么,兜里的手机一响,他掏出一看,疑惑地挑了下眉。
王舒卉:“怎么了?”
柏泽文语气迷惑:“纪岑刚给我发消息,说他下飞机了,他和顾旸从北京回来了。”
“啊?”罗烟眨眼,“他俩就比完赛了?这么快吗?”
“我查过今年的io(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是七月举办啊。”
搞不懂,柏泽文干脆起身:“我去隔壁班找吴澄他们跟我一块儿找纪岑他俩,你们要是不放心想想,就跟着她吧,我们随时电话联系。”
彼时齐妙想已经走到了校门口,用手机打了辆车。
打好车后,她在校门口的小摊上买了根淀粉肠,一边吃肠一边等车。
一中的校门很大,这会儿除了一中的学生们,旁边的石墩上正蹲着几个社会打扮的小混混,旁边还站一个女生。
“是她吧?“一个小混混抬了下下巴。
苏思愿说:“嗯,就她。”
“ok。”小混混起身。
苏思愿赶紧拦住他:“你有病吧,这里是学校门口,没看到门卫还在那里站着啊,等她走远了再上啊。”
小混混摆手:“行行行,等她走远再说。”
自己老子都被调查了,不知道还在那儿颐指气使个什么,要不是为了她兜里那点钱,他们才懒得伺候她。
苏思愿也知道这几个小混混只是为了钱,她也看不上他们,眼睛一扫,把目光停在了和那群小混混的格格不入的某个人身上,长得倒是挺帅,就是眼睛一直盯在不远处正在吃淀粉肠的齐妙想脸上。
苏思愿目光不屑。
真是有够恶心的,只能说他们这一家姓齐的不愧是一家人。
苏思愿的妈前不久叫了这一家人去齐思上班的地方闹事,结果非但没闹成事,人反而还被拘留了,齐思跟的那个大款很有实力,直接让自己的律师往寻衅滋事的方向说,一听到自己的爷爷和爸爸做的事要被留档案了,还在上大学的齐宇赶紧请假回来了一趟。
齐妙想害她爸爸被调查,要是真落实了,不但要受到处分,可能连局里的工作都保不住,苏思愿哪儿咽得下这口气,齐妙想她妈每天跟那个大款在一起,她动不了,但齐妙想每天在学校上课,总有落单的时候。
不想让齐妙想好过,最好是一家人互相狗咬狗,齐宇就是她最好的帮手。
苏思愿故意问他:“怎么样?这么久没见你表妹,你表妹越长越漂亮了是吧。”
齐宇淡淡嗯了声。
真是很漂亮,今年就满十八岁了,小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已经不比齐思姑姑差,哪里还看得出来小时候穿着他的旧衣服,被他骑在身下给他当马骑的小萝卜头样。
-
淀粉肠刚吃完,车子刚好来了,齐妙想坐上车,去了商场里的谷子店。
在店里检查好东西状态,她去隔壁的精品店买了礼物包装纸和丝带,找老板借了剪刀和胶带,像包书皮那样给礼物弄了个精美的包装,然后又买了个礼品袋装起来,满意地看着手里的东西,这才打算回家。
走出商场门口,头发忽然被人从后面拽住,她都还没来得及叫痛,嘴已经被人捂住。
她被带到了商场和隔壁大楼之间的一条小巷里,那个拖着她的人将她往水泥墙上一甩,齐妙想这才吃痛地叫出了声。
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叫的还挺好听啊。”
齐妙想瞪大眼,贴着墙,扫了眼眼前这几个小混混打扮的陌生男人,然后目光忽地停在其中一张熟悉的人脸上。
“……齐宇?”
“你还认识我啊?”齐宇沉声说,“我还以为你这么久没回老家,早把我这个表哥给忘了。”
齐妙想想到两年前她回老家过年,表哥齐宇问她的那些恶心问题,她攥紧拳心,拔腿就要跑。
没跑出几步,被其中一个小混混又给扯住了头发拽了回来,直接往她的脸上来了一巴掌。
“你他妈的要往哪儿跑啊?你以为你跑得掉?”
她的脸上一阵刺痛,一边脸颊立刻泛起了红肿。
齐妙想努力稳住语气说:“如果你们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们钱。”
小混混笑了:“不好意思,老子不缺钱花。”
“所以那个人给了你们多少钱。”齐妙想说,“只要你们放过我,我可以给你们双倍。”
“哟,看不出来你一个学生还挺有钱。”
小混混刚要说,被齐宇拦下,提醒道:“她套你话呢。”
小混混反应过来,操了声,立刻又给了齐妙想一巴掌,不解气,又往她肚子上来了一拳。
齐妙想立马痛得起了冷汗,捂着肚子蹲了下来,这时候小混混注意到她手里提这个包装精美的礼物袋子,伸手想拿过来看看里面是什么,如果是值钱的东西就直接抢了。
齐妙想睁大眼:“不行!”
看她死死护住那个礼物袋子,小混混立刻认定这里面的东西一定值钱,直接撕了包装,结果一看,居然只是几个印着动漫人物的小玩意儿。
“你敢耍老子?!”
小混混气得直接把东西往地上一扔,又踩了几脚。
“你干什么!”
齐妙想捂着肚子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去捡,被小混混拽住头发扔在了地上。
她的一双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本来就漂亮柔弱,这下看着更加楚楚可怜,看得小混混眼色一沉,突然有点不忍心按照苏大小姐的说的方式教训她了,提着她的校服领口就要亲上去。
没亲到,被齐宇猛地拽开。
齐妙想不认为齐宇这是在救自己,果然,他就是不想排在小混混后面,他捏起她的脸,盯着她的嘴唇问她:“这两年你交男朋友了吗?初吻还在吗?”
齐妙想恶心得快吐出来,拼命推他。
“我操你大爷的!!!!”
突如其来的一句怒吼直接吓到了几个小混混,还没反应过来,巷口处直接冲进来了几个女生,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钢管。
卢文佳目标明确,飞速抄起钢管就朝着齐宇脑袋上狠狠来了一下。
或许是没想到这女的能这么剽悍,齐宇躲闪不及,瞬间头晕目眩,捂着头,倒在地上。
“想想!”
王舒卉大喊一声,冲过来抱住齐妙想。
齐妙想震惊地看着她们,第一反应是她们三个怎么在这里,第二反应是完蛋了,她们四个女生怎么可能干得过这一帮小混混。
但三个女生明显是有准备才来救她的。商场的几个保安大叔很快赶了过来,除了倒在地上还处在眩晕状态下的齐宇,几个小混混看到有人来了,拔腿就跑,两个动作快的跑了,两个稍微慢一点的被抓住了。
卢文佳扔掉手里的钢管,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说:“报警!”
罗烟哦哦一声,赶紧掏出手机报警,卢文佳也掏出了手机打电话,但她打的不是110。
电话一接通,卢文佳立刻怒吼:“你们几个男的有没有事啊!!还没到!!!我人都救完了!他大爷的,要你们几个男的何用!!!”
卢文佳气呼呼地挂掉电话,这会儿罗烟也报完警了,颤抖着声音说:“警察说马上就到。”
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开,三个女生这才狠狠松了口气。
刚刚还剽悍得像个英雄的卢文佳一瘪嘴,后怕得直跺脚,忽然就大哭了起来。
“大爷的吓死我了,要是我们来晚一点,我真的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她一哭,罗烟和王舒卉也跟着哭了起来,三个女生抱着齐妙想一起哭。
还找她们还是跟了过来,还好,否则她们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没事……我没事的……谢谢你们救了我。”
虽然身上还在痛,但此刻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安心,她甚至还安慰她们不要哭。
-
机场远离市区,离市区足足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而且还特别堵,终于快到了,柏泽文又接到电话,卢文佳说她们在派出所,让他们直接到派出所来。
出租车一路速度与激情地开到了派出所门口,他们几个比家长们到的都早,纪岑瞬间从车子里跑下来,连放在后备箱的行李都不管了,几个男生也赶紧跟在他后面跑进了派出所。
齐妙想伤得不重,在派出所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打算做完笔录以后再去医院检查。
她正坐在椅子上喝热茶压惊,卢文佳她们三个和一个警察小姐姐陪着她,门口忽然涌进来一帮男生。
吓了她们一大跳,齐妙想抬起头来,在看到纪岑和顾旸出现的那一刻,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在看到齐妙想的那一刻,顾旸直接阴沉着脸骂了句操,把纪岑留下,拽着柏泽文几个人就去找那几个被抓回来的混混去了。
这一路赶过来,纪岑急出了一身汗,脸色和嘴唇都还在发白,没有缓过来,再一看她这幅样子,眼圈几乎是立刻心疼地变红了。
卢文佳小声对警察小姐姐说:“姐姐,这是想想她男朋友,她男朋友刚从北京回来,一下飞机就赶过来了,要不让他们单独说说话吧?”
出去前,她怕齐妙想一时半会脑子转不过来,特别在她耳边解释了一句:“额,事发突然,忘了跟你说,纪岑他们从北京回来了,柏泽文他们几个人就是因为去机场接他们了,所以这么晚才赶过来的。”
齐妙想呆呆地哦了声。
她看着纪岑朝他走过来,缓缓在她身边坐下,他抬手,指尖都在颤抖,想看看她脸上的掌印,但又不敢碰,怕她疼。
“对不起。”
“对不起。”
几乎同时出口的道歉,齐妙想的眼泪瞬间落下,纪岑低颤着嗓音说:“对不起,那天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的。”
他不该说她别扭,也不该说她无可救药的。
“我不知道你曾经经历过那些事,对不起……”
他心疼自责到无以复加,手也不敢碰她,生怕她身上还有哪里的伤口他看不见,只能笨拙地在半空悬停着。
“……对不起,现在才过来,车子开的太慢了……路上还堵车了……你身上有没有哪里疼?要不要去医院?”
对不起来的这么慢,对不起在她受欺负的那一刻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保护她。
对不起现在才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
初三那年的医务室,他后悔当时只顾着自己因为被队友排挤而难过地在黑暗中落泪,被她拉了一把,却忘了问她为什么那么晚了还在学校。
世上没有完全的感同身受,可如果是她,那他就一定可以。
齐妙想心中酸涩。
他一直在说对不起。
可他明明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
刚刚卢文佳她们抱着她哭的时候,她怕她们担心,强忍着不敢哭,一直说自己没事,还安慰她们几个不要哭。
但在纪岑面前,所有的委屈和害怕一股脑地全都冒了出来,她瘪起嘴巴,一把扑过去抱住他,开始嚎啕大哭。
一颗心脏仿佛被紧揪着,又酸又疼,纪岑抱着她,摸着她的后脑勺不断安抚着。
她哭了好一会儿才说得出话来,可是因为还在哭,一抽一抽的,说的话也不清不楚,纪岑也没听懂,抽了张纸巾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让她慢慢说,不着急。
“对不起,我不应该什么都憋着不跟你说,害你难过……还有,我……我给你买的生日礼物……被、被踩坏了……”
她都这样了,现在居然还在自责没保护好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纪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强忍着哽咽,轻声哄道:“被踩坏了就被踩坏了,只要你没事就行。”
齐妙想又哭着摇头。
“但是那个、那个是限定的柯南周边……是你之前跟我说过你很想要的,我等了半年,我还花了一千多块钱……一千多块啊啊啊……”
哭得更惨了。
纪岑拍着她的背继续哄:“好好好,没事的,我补给你,回头我把那一千多块补给你。”
“不是钱的问题……”齐妙想一抽一抽地说出了自己的诉求,“主要是那个真的很难买,我特意托人从日本代购回来的……”
纪岑被她的话搞得想哭又想笑,疼惜地替她擦眼泪,说:“没事的啊,不哭了,以后我带你去日本玩,到时候想买多少买多少,我们成套成套的买。”
家长们接到电话,此时都在赶来的路上,才刚到派出所不久的齐思着急忙慌地赶过来,人还在门口没进去,就听到了纪岑的话。
齐思转头看向顾明周:“纪岑他要带我们想想去日本买什么?还成套成套的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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