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杜氏,是大雍鼎鼎有名的世家大族,传承几百年。
杜家曾经也是公卿满门,后因连续两朝押错宝,跟错人,族中子弟几乎折损殆尽,大伤了元气。
当时的族长果然率全族退回淮南老家,重新过上了耕读传家,世代经商的平凡日子。
但百年家族的底蕴不可小觑,不过短短四五十年,杜氏就又长成一参天巨树,富甲一方。
因族中曾有的惨痛经历,所以杜氏子孙愿意入朝为官的不多,杜仲是这不多的之一。
百花巷距皇城很近,地理位置极佳。此处住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王公侯爵。
甘采儿望着杜府那三间兽首的朱红色大门,还有门前一左一右比她还高出一头的石狮子,不由啧啧咂舌。
杜府这气派,都快赶上王府了。
“小姐,杜大人不是才四品官吗,怎么能有这么大宅子?我们怕不是找错了吧?”小红心里有些打鼓。
甘采儿指着门上匾额“杜府”那两个金灿灿大字,道:“没错,就是这里。”
“虽然按官位品级来说,杜大人应该住不起如此豪华的宅院,但是,他家有钱呀!”
“所以呀,小红,有钱可真好!”
甘采儿感叹着,不由眼热。心里想好的价码,也稍稍往上提了提。
可一进到杜府里,甘采儿这眼热就变成得冰凉。
杜府从外瞧着是气派非凡,可一跨进院子里,那叫一个破落,简直比兰家老宅都还要破上三分。
兰家老宅因被抄家,罚没归了朝廷,所以虽年久失修,但一直有人在其中居住,破是破了点,可人气却有。
杜府就不同了,杜府是杜仲置办的私产,他又是正常外放,所以他搬离京都后,此处便一直闲置着,只个老仆在看宅子。
甘采儿步入杜府,只见宅院中到处都是杂草和枯树,蛛丝网随处可见,青石板上的苔藓滑不留脚,间或还有几只老鸹“扑愣愣”地惊起完全是一座荒弃破败的宅子。
此处的荒凉,与气派的大门完全大相径庭。
甘采儿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若不是这会儿青天白日,阳光灿烂的,她真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遇上鬼怪。
不知哪来的一阵风吹过,吹得旁边厢房的窗扇“嘎吱”作响。小红吓得赶紧上前一步,牢牢挽着甘采儿的手,半刻也不松开。
“杜大人走后,宅子里就没再住人了吗?”甘采儿问。
给她们引路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仆,闻言解释道:“淮南老家那边,若有人到了京都,偶尔会来住上几日。”
“只是杜府太大,大人走的时候,又只留下了五个人看宅子。我们几人精力所限,实在没法照料所有地方。所以几年下来,府上大部分都荒着了。”
“不过,夫人不用忧心,主院那处,还是有人日日擦拭,时时修缮的,与大人在时没什么两样。如今九公子住的,就是那里。”
甘采儿默了默,道:“可是,我今日来探望的是八公子呀。”
引路的老仆停下脚步,扭头看向甘采儿,一脸意外:“夫人要见的是八公子?”
“怎么,有问题吗?”甘采儿挑了挑眉。
“夫人所有不知。八公子顽劣,我家夫人不让他见外人。”
“从旦州到京都,我与八公子同船半个多月,我竟不知他还很顽劣呢?”甘采儿脸上虽还是笑着,语气却冷了。
“夫人,您还是请回吧。”老仆话说得客客气气,但态度却没回旋余地。
甘采儿给小红使了个眼色。
小红从荷包里掏出一小把碎银,强塞到老仆手中,笑着道:“我家小姐与八公子投缘,不怕他顽劣。”
“再说,你家夫人远在旦州,她又没千里眼,顺风耳的,哪里知道谁见没见八公子呢?”
“还劳烦老人家带我们去见见八公子,这些碎银子就请您老喝酒了。”
小红笑得甜,话又说得利索,关键是塞银子塞得很顺手。那老仆态度显而易见地松动了,他掂了掂那把碎银,然后转身,把她们往另一个方向引。
“唉,不是我要故意为难夫人,而是我们做下人的,也难呐~~~”老仆叹了口气。
没走多久,甘采儿主仆二人被带到一座小巧的院子前。
甘采儿抬眼看了看,院门口刻着几个字:邀月小筑。
“夫人,这就是八公子住的地方了。”
“您既认识八公子,那老奴就不用往里通报了。”
说完,老仆扭身就走,那模样似院中有洪水猛兽似的,让他不愿意多呆,只想尽快离开。
“老伯,请慢。”甘采儿出声叫住了他,然后,她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递过去。
“不瞒老伯,在旦州时,我与赵姨娘相熟,她照顾我很多生意。此次来京都,我曾答应过她,要照拂八公子一二。”
“贵府的情形,我相信老伯比我更清楚。我也不求老伯做什么,只希望日后我来探望八公子时,老伯能行个方便。”
“至于你家夫人那边,你放心,她的手还伸不到我身上来。”
那是一张二百两的银票。老仆拿着的手都在抖,脸上也笑开了花。
“好说,好说。日后夫人只要想来府上,只管让丫鬟来吩咐老奴就是。”
说完,他冲甘采儿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然后走了。
“小姐,整整二百两呢!你说给就给了。”小红有些心疼钱,不禁埋怨。
“不怕,你小姐今儿是来赚钱的。区区二百两而已,我定能赚个八倍,十倍回来!”甘采儿信心满满。
小红撇了她一眼,眼中尽是不信。她家小姐花钱,那是一流的。赚钱?呵呵,在旦州一年多了,也才赚了不到五百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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