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要求谈判的代表为首的人根本就不听,还指着坐在一旁的李副主任说:“我们的任务就是把李副主任安安全全地带回去,李副主任,您说,愿不愿意跟我们走?”
李副主任听了有些左右为难,心想,如果答应跟着革命组织的代表回去的话,澧县这边不知是个什么态度和决定;如果不答应革命组织的代表的意见,又可能怕让革命群众不满意。想了想就说:“你们代表我们松河县的革命群众,为我的事清找来这里找澧县的同志谈判,我很受感动。但是,既然我的老家澧县革委会派人来,要求我回去弄清我家过去的历史,我也不能不回去。如果你们现在双方协商,让我在松河县继续工作,而两边同时组织专案组对我的个人历史和老家的过去进行调查,我保证积极配合,并且提供你们需要的调查线索。如果澧县的同志还是要求我回老家去,接受清理阶级队伍的工作审查,我也没有意见。”
澧县的人听了李副主任的表态,觉得真是像个革命老前辈的样子,真正把自己的身家地位抛在一边,听凭两县上级领导的指示。
可是松河县大联合的革命组织代表却不满意了,为头的人就直接说:“虽然刚才李副主任是站在听党的话的革命者立场上说的,但是我们现在认定的是,他是松河县革命委员会的副主任,谁要是以任何名义带走李副主任,就是与松河县革命委员会作对,就是与松河县几十万革命群众作对,就是与我们松河县大联合革命群众组织作对,即使是有人答应,我们大联合革命群众组织也一万个不答应!”旁边一起进来的代表也大声附和着:“我们大联合革命组织的群众也一万个不答应!”
陈光明见这个势头有点不对劲,就立马说:“你们大联合革命组织的说法是代表松河县几十万革命群众的,这个谁也不会怀疑,但是他们澧县来的人也是受澧县革命委员会指派来的,我觉得也应该让他们向澧县的上级领导反映一下这里的情况,我们双方再结合两个县革委会领导的意见,形成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才好。你们说是不是?”陈光明说完,就分别向两方的人员用眼神示意。
澧县的人立马就接话说:“确实是这样的,陈光明同志说的是符合我们两个县上级领导意图的。请松河县革命组织的代表,等我们向县革委会领导汇报一下,在征得县革委会领导意见后,再给你们作答复。好吗?”
大联合革命组织的代表见各方人员都这么说,也就不再坚持立即把人带回去了。
澧县来的几个人就起身往另外一个小房间走去,看情形是要集体商量一个说法后,再向他们县里的领导汇报。
在这种情况下,凡是有一点历史经历的人都会明白:虽然现在中央要求,所有革命组织都要进行大联合,但是哪个地方的革命组织内部都是各有各的主张,哪个派别的力量强大,哪个组织说话就是很强势的。现在来梅厂镇与澧县的人谈判的,他们是以保护县委会、扞卫松河县为口号的,所以他们看起来就很厉害。
澧县的来人也心里清楚,在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李副主任老家有历史问题时,现在要想让李副主任回老家去接受调查,对他进行阶级队伍清理工作,恐怕是不行的了。因为进来代表大联合革命组织进行谈判的人,一看就不是善将的。如果一言两语应对不好,还可能出现过激行为。
双方领导又不在,就李副主任的身份来看,确实是松河县举足轻重的人物,再怎么大讲革命的道理,哪个地方的群众不会维护自己地方的领导人呢?这是关系到革命群众的脸面的问题啊!
因此,澧县的人就把上面想到的这些情况,简要地向他们县革委会的领导汇报。过了一会,那边的领导决定:要他们见机行事,既然李副主任答应一边工作一边接受调查,那就同意双方结合成立专案组的意见,先把李副主任送回去,再在松河县等候成立专案组的调查。
澧县的来人得到了他们县革委会领导的指示后,便走出来向松河县的大联合革命组织的代表,说了澧县革命委员会领导的决定。大联合革命组织的头头就说:“我们也同意你们领导的决定,至于成立专案组调查李副主任老家的历史问题,我们回去还得向我们的领导请示才能作出决定。”
陈光明见大家在很短的时间达成了一致的协议,就说:“我个人真诚地感谢两县的领导,感谢在座的各位同志,特别是我们松河县大联合革命组织的代表!”
只见这个时候饭馆的人来问什么时候可以开饭,陈光明和青山公社的副主任就一齐说:“就是现在吧,我们快饿晕了。”
经过这样一谈判,陈光明和青山公社负责协调的重任总算落地了,心里就觉得很舒坦。在这种情势下,再也没有人提起什么老乡感情了,因为在革命的大是大非面前,谁也不愿意留下有什么与革命格格不入的话柄。
吃饭是很快的,澧县的人还是坚持用他们的车把李副主任原路送回,因为是他们把他从家里带到这里的,只有把人完完全全原样送还,才不会再生枝节。大联合革命组织也同意,因为这样才能显示出澧县方面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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