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谢四婶说的真情实意。

    她是越看姜挽越是喜欢。

    这一个多月,姜挽给谢四婶家又是送粮食,又是给布给银子的,出手大方敞亮,让谢四婶一家又惊喜又感激。

    暂且不说姜挽给的粮食布匹,光让王师傅给谢四婶家砌了三个炕,还一文钱没收,只此一点,就让谢四婶对姜挽感激不尽。

    王师傅那是看在姜挽的面上帮她家先砌,还不收工钱。

    虽说谢四婶家目前不缺那几百文,可几百文也是钱啊。

    能省则省。

    谢四婶是惯会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家里十来口人,顿顿都要煮三四斤的饭,不节俭点儿,每顿都得饿肚子。

    姜挽不仅大方,性子也变的随和好相处,不再像以前一样看人都是斜眼看,傲慢的不得了。

    谢四婶现在比喜欢自家闺女都喜欢姜挽,故此对她的态度也是异常亲热。

    “好好,我下次一定留点儿肚子来。”

    姜挽败下阵来,又被谢四婶塞了一把瓜子。

    “侄媳妇,你今儿来四婶家干嘛呢?在家待着无聊了?”

    谢四婶也抓了把瓜子,边嗑边和姜挽说话。

    姜挽道:“是有点无聊,但我来找四婶,也是有事情和四婶商量的。”

    “哦?啥事?你尽管说。”

    菊花和梅花也凑了过来,三双眼睛盯着姜挽,似乎对她下一句话非常在意。

    姜挽顿了下,磕了两个瓜子才说。

    “四婶,我在家琢磨了一个小吃,我想让你尝试做做看,要是做成功了,你就拿去镇上卖。”

    谢四婶三人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侄媳妇,你说你琢磨出一个小吃?”

    谢四婶鹦鹉学舌问了一遍。

    “嗯。”

    姜挽点头,道:“说是小吃还不够严谨,其实就是一个吃食,叫卤下水。”

    谢四婶和两个儿媳面面相觑。

    她们从未听过什么叫‘卤下水。’

    菊花不耻下问,“挽儿妹妹,卤下水是什么东西?”

    姜挽这才想起来‘下水’这两个对于谢四婶她们来说太陌生了,她耐心解释道:“下水其实就是猪的内脏,心肝肺等这些。”

    菊花恍然大悟,“原来那些猪内脏就叫下水!不过挽儿妹妹,猪内脏那些玩意儿又腥又臭,几乎没人吃,肉铺屠户都拿来喂狗或者搭送别人,怎么能做成一种吃食呢?真的会好吃吗?”

    菊花的疑问同样是谢四婶和梅花二人的疑惑。

    她们家也吃过猪内脏,只不过那是以前买不起肉,只能买猪内脏这些便宜的荤腥过过嘴瘾。

    然而做好后一大家子没几个人吃的。

    无他,煮熟的猪内脏腥臭难闻,口感又老又韧。

    尽管煮制的时候已经放了姜蒜去腥,但气味还是难闻。

    谢四婶的几个馋嘴孙子孙女都没吃两口。

    自此之后,谢四婶家就很少买猪内脏了,馋荤腥了,咬咬牙煮几个鸡蛋也不错。

    姜挽耐心道:“我也是在一本古籍上看到有下水这种吃食制作的法子的,好不好吃我暂且也不能确定,所有才和四婶说,让四婶试试看,反正下水不值钱,就算没做好浪费了也不心疼。”

    谢四婶闻言也道:“侄媳妇你说的对,反正闲来无事,就该找点事做,要是做成了,你也高兴。要是做不成,你也别难过,和你没关系,是四婶手艺不好。”

    谢四婶相信姜挽的话,她也不想拂了姜挽的好意。

    毕竟姜挽还为她考虑,说做成了让她拿去镇上卖。

    对于姜挽的乐观态度,谢四婶不敢过早苟同。

    猪内脏那玩意儿她是亲手做过的,好不好吃,她是有发言权的。

    但为了让姜挽开心,她就顺着姜挽的意了。

    姜挽听得出来谢四婶的话外音。

    可她没有急着去过多解释。

    到时候做成了,谢四婶三人亲眼见到,亲口尝过之后,还能不相信吗?

    说干就干。

    谢四婶几人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开始去灶房生火烧水。

    姜挽回家去地窖里拿猪下水。

    谢雪灵和小六一起帮忙,三人都拎了一个小篮子。

    猪心猪肝猪肺,姜挽各拿了二斤,猪大肠她单独拿了五斤。

    谢四婶看她这么大阵仗,惊到了。

    “侄媳妇,你拿这么多猪内脏干啥?拿个二斤试试水就行了。还有这猪大肠,这玩意臭烘烘的,难洗的很,你拿它做什么?”

    她虽这么说,但手已经去接谢雪灵和小六的篮子了。

    “四婶,我大嫂说卤猪大肠可好吃了,软软糯糯的,又香又韧!”

    谢雪灵替姜挽说了一嘴。

    谢四婶哭笑不得,道:“你这丫头,你不懂,猪大肠可难洗了,洗不干净咋卤,咋香去?”

    谢雪灵噘嘴道:“我大嫂有法子洗!她会把猪大肠洗的干干净净的!”

    姜挽失笑,她接过话,对谢四婶道:“四婶,你先去吧心肺这些拿去洗洗,猪大肠我来收拾。”

    “那不行!”

    谢四婶抢过了姜挽手里的猪大肠,嘀咕道:“这玩意臭的熏人,你一个水灵灵娇滴滴的大姑娘怎么能洗这玩意?我来洗!”

    姜挽见她态度坚决,只好妥协。

    “那好,我告诉四婶你怎么洗猪大肠。”

    “这玩意还有讲究?不就是多换几盆水洗洗吗?”

    谢四婶不以为意。

    但很快她就见识到了姜挽的‘法子’。

    姜挽让谢四婶把大肠表面冲洗几遍,然后将大肠里面那层翻过来。在木盆中放入水和白面,再把翻过来的大肠浸泡在白面水里,紧接着再使劲揉搓。

    谢四婶看着白花花的白面水,心疼的心直抽抽。

    但很快她就不抽了,而是喜笑颜开。

    反复揉搓猪大肠正反两面后,猪大肠里面的脏污全都被洗掉了。

    最后换了一盆干净的水,猪大肠扔在里面,白嫩嫩的,很干净,和一开始的腥臭油腻完全不同。

    “侄媳妇,你这法子真好!猪大肠洗的干净又彻底,就是有点费力气,还有点费白面。”

    谢四婶高兴的笑着,同时还伸手捶捶自己的腰背。

    “就是因为难洗才更好吃。”

    姜挽忙去要扶着谢四婶,谢四婶摆摆手,“没事,不用侄媳妇你扶我,有段日子没弯这么久的腰了,一时没适应。”

    谢四婶埋头洗猪大肠,一洗就是半个多时辰,不怪她喊累。

    “四婶你先休息会,晚点我们再卤。”

    姜挽看谢四婶累着了,想把卤下水的事情往后延一延。

    谢四婶立马站起身,精神头十足道:“四婶不累,侄媳妇,咱们现在就开始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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