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消失在地平线上,叶家军已经开始清理鞑子的尸体。
叶凌霄望着运送伤兵和阵亡将士的车队远去,整理好情绪,继续安排善后事宜。
随李仲来探查的十九人,阵亡了十四个,包括李仲在内的另外六人全部重伤。
他赶到时,只有李仲勉强能用刀撑着自己站着。
尸横遍野,李仲身上的衣服破了很多口子,血浸透黑衣看不出来,但在他脚下聚了一大滩。
李仲喘着粗气,望着鞑子的目光却仍然凶狠。
“来呀!狗娘养的!有本事就从爷爷身上踏过去!”李仲怒吼时,鲜血从口中汩汩冒出。
“李副将,将军……来了。”倒在地上的士兵挣扎着唤了一声。
鞑子朝李仲攻了过去,他已经提不动刀了,想着就是死也要再带走一个的时候,面前的两个鞑子被长枪穿了串儿。
叶凌霄骑马冲散了围着李仲的鞑子,挥出的任何一枪都带着为兄弟报仇的决心。
几十个鞑子看到是叶凌霄,不要命的扑了过来。
从天而降的那些个鞑子闻讯也围了过来,但很快就被穿着防弹衣作战服的叶家军杀了个干净。
更有甚者,因为从来没见过叶家军这样的装束,以为是什么天兵天将,直接丢了武器开逃。
逃,是断没有可能的,毕竟他们不可能再飞回去。
鲜血泡透了城中的石板路。
看着同袍的尸体,叶家军是真真杀红了眼。
一人一个鞑子都不够分,甚至出现了两三个人围攻一个鞑子,把尸体砍成几块都不解气的情况。
一切归于平静,叶凌霄望着四周的狼藉,吩咐将士们继续去城中搜索还活着的百姓。
另外一些人,攻去了鞑子落地的地点。
而他,缓缓转身看向身后的位置。
刚才,那里开了一扇门,他穿过门救了小安。
炭盆并不在他身边,他也不知道那扇门为何而开,小安又为何被那三个男人捆了。
她安全了么?他不知道,就算再担心,现在也还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将军,从鞑子落地的地方抓到这些人。”
士兵押来了一群抖得像筛糠一样的兵,看样子是徐家军,明明是灾年,他们还能吃得肥头大耳。
为首那个胖头儿一看见叶凌霄就趴跪在了地上。
“将……将军饶命!饶命啊!”
“你何错之有?”
胖头儿被吓破了胆,语无伦次地说:“都是徐才吩咐小人做的!”
“他前几天发现有鞑子飞过来,抓住之后,得知鞑子有意进攻大云府。”
“徐才怕得很,说是要去燕云府搬救兵,带着五千精兵跑了。”
“走之前他告诉我,用城里的女人拖住鞑子,实在不行就向你求援。”
“飞鸽传书就是我放的!”
“看在我还算报信及时,将军您饶了我吧!”
“小人不是有意将那些女人送到鞑子面前的,都是徐才让小人这么干的!”
“不过那些女人确实拖住了不少鞑子,才能等到您来支援。”
有士兵凑近叶凌霄说:“衙门外广场那边,有八十多具女人的尸体,有些被……”
士兵说不下去了。
男人不停磕头,磕得脑门都出血了。
叶凌霄双目赤红,压着怒火问:“五千?徐才不是说,大云府有十多万守军么?”
胖头儿一边哭一边说:“都是报给朝廷吃空饷的,根本就没有那么多,能作战的可能几百都不到。”
谢成之前就说过,徐才在京城有大靠山,所以胆子很大,满口谎言。
可他是真没想到,徐才竟然有能将五千人说成十多万人的胆子。
叶凌霄一剑刺穿了胖头儿的心口,将其余十来个徐家军吓得直接跪在地上哀嚎。
“全都斩了,头和身子挂在鞑子飞来方向的那面墙上。”
士兵们得令,手起刀落,拎着尸体和头走了。
“那些女人……”叶凌霄攥着剑柄,气极,说话时唇角都在抖:“厚葬。”
派人给谢成报信,告知他还需要在大云府一段时间,以防鞑子再次偷袭。
一场不算恶仗的仗,叶家军失去了十几位兄弟,老人失去了女儿,孩子失去了母亲。
他们虽守住了大云府,守住了城中躲藏起来的百姓。
代价却……太过沉重。
而且这代价,明明可以不用付的!
徐才这狗官!终有一日,他要为大云府白白逝去的这些生灵讨回公道!
叶凌霄一人默默登上了城门楼。
快入冬了,天蝎座的星辰不再如之前那么明亮。
叶凌霄握着鹿小安送他的匕首,满脑子都是她看到自己时,满脸惊恐和惧怕的神情。
她被拽倒在地那一刻,他感受到了此生都未曾感受过的愤怒。
他不知道杀的那三个人是谁,只知道,任何人敢伤害鹿小安,他定将他们碎尸万段!
“小安,对不起,我还不能回居月关,没法知道你如何了。”
“唯愿你平安。”
叶凌霄凝神闭目,望着居月关的反向深深吸了一口气。
之后,抛开所有杂念,他转身下了城门楼,继续去布防。
……
鹿小安被霍曲炳压在医院里又住了两天,终是出院了。
在此期间,他请来的专家对她进行了会诊。
“没什么用了,鹿小姐的病,晚期了。”
“虽然现在看着人还行,那是因为年轻,但很可能突然就不行了。”
霍曲炳眼眶瞬间红了,攥住专家的手说:“有没有什么特效药,多少钱都可以,哪怕是还在临床试验阶段的。”
“不必了。”
听到鹿小安的声音,霍曲炳吓了一跳,赶忙换了一副笑脸说:“不是让你在病房等我,别乱跑,怎么来这儿了?”
霍曲炳打算把鹿小安诓走,鹿小安笑着和专家打了招呼:“谢谢您专程赶来。”
专家一脸遗憾,无能为力地说:“鹿小姐,这段时间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鹿小安点点头,一把搂住霍曲炳的脖子说:“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请你去吃满汉全席,走!”
司机师傅开车,鹿小安一路上还哼着歌儿。
“你怎么突然这么开心?”
“我好害怕怎么办?”
霍曲炳说着突然就哭了,捏了好几张纸巾摁住眼睛:“我装得那么辛苦,你就别装了!想哭就哭吧,我陪你!”
“哭什么哭,霍曲炳,我找到了这个。”鹿小安说着点亮了手机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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