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曲炳不肯把纸巾拿下来,鹿小安硬是扒着他的手腕,让他把眼睛露出来。

    看到手机上的瓶子照片,霍曲炳嘴撇得更歪了。

    “你还给自己弄个这么丑的骨灰瓶,我……我……”

    “清代白釉瓷瓶,好看不?”

    “不好看!”

    鹿小安很认真地说:“霍曲炳,如果我告诉你,找到四个清代白釉刻龙纹净瓶,可以救我的命,你该如何应对?”

    霍曲炳捂着眼睛,仰天长叹。

    “我的错,我忘记让脑科专家给你看脑子了。”

    鹿小安捂住了霍曲炳的嘴,很严肃道:“别闹了,和你说正事呢。”

    霍曲炳这才消停下来,看了一眼鹿小安的手机屏幕,又看着她,转头问司机师傅。

    “刘师傅,你信么?”

    “信。”

    霍曲炳欲哭无泪,脑残会传染么?一向那么沉稳的司机师傅都傻了。

    鹿小安已经懒得给他解释了。

    “刘师傅,我们多久能到这个藏家的店?”

    “不堵车的话,一个半小时,但估计会堵,一会儿正好下班高峰期。”

    鹿小安点点头道:“要是一次性能收四个……”

    “得先把我二叔控制起来。”鹿小安赶紧给林凯发了消息。

    霍曲炳完全不知道鹿小安想干嘛,想问又怕鹿小安凶他,只能垮个小狗脸。

    “我给你讲,我很少伤心的,可我如果真伤心了,很难哄好的。”

    鹿小安歪头斜睨着霍曲炳,看得他心底直发毛。

    “倒数五个数。”鹿小安微眯眼,然后开始捏拳头:“五,个,数!”

    霍曲炳顿时坐得倍儿直溜说:“我好了。”

    “很好。”鹿小安微一点头,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霍曲炳看着鹿小安的侧脸,暗暗叹了口气,她一个病人,他和她计较什么呢?

    进入开发区地段后,眼见着就要堵车了,红色尾灯已经排起来。

    司机师傅活动了一番手指,放了一首《titosaygoodbye》。

    攥紧方向盘,司机师傅平静道:“坐好了。”

    霍曲炳人都没反应过来,突然就被一阵强烈的推背感压在了座椅靠背上。

    他坐在后排不喜欢系安全带,此番跌跌撞撞刚把安全带系好,车子突然一个右偏,他整个人脸都贴在了车窗上。

    窗外骑电动车的外卖小哥有点震惊的看着他。

    但也就只有一瞬,车子就继续飞驰向前。

    十五分钟后,司机师傅靠边停车,优雅的不能再优雅。

    霍曲炳一下车就扑到大树边上吐了半天。

    “事急从权,开猛了,下次我注意。”司机师傅笑眯眯地看向鹿小安。

    鹿小安胃里也有点翻腾,但故作冷静,点点头:“挺好,挺好的,约好的时间,正好。”

    下车后,鹿小安有点飘,一直到见到约好的那位藏家,才终于恢复了一些。

    “你好,我是陈可云,叫我可云就行。”

    打扮古色古香的一位小姐,面容素净,头发用簪子盘着,刘海侧垂。

    墨绿色立领旗袍,黑高跟鞋,浑身上下的佩饰只有一条珍珠项链。

    “你真人和朋友圈照片上一模一样。”鹿小安笑道。

    可云一笑,伸出手礼貌道:“谢你夸奖,你也很漂亮。”

    鹿小安以为只是握个手就完了,没想到可云小姐姐直接拉住她的手,领她进了门。

    霍曲炳刚跟了两步,突然凭空窜出来五条罗威纳,差点把霍曲炳魂儿吓飞。

    “不好意思,不招待男宾,你在外面等吧。”可云回头说。

    “好……好。”霍曲炳倒退了好几步,一溜烟回车上去了。

    倒是司机师傅,垂目看着那五条狗,用眼神硬是将它们逼退了。

    “我的保镖司机,不能离开的。”鹿小安解释了一句。

    可云也不多说什么,领着鹿小安穿过一条长廊,到了茶室。

    茶室里摆着不少瓷器和茶具,但鹿小安总有一种违和感。

    “本想请你喝杯茶的,但我的规矩就是不招待男宾,要不您出去等?”可云又看向司机师傅。

    司机师傅一动不动。

    可云不怒,但也没有刚才笑得那么温和了,将一只木盒子抱过来,放在鹿小安面前。

    盒子里有一只通体洁白的净瓶,形态很像观音手里的玉净瓶,不过有暗纹。

    白釉龙纹净瓶,一看就是好东西,但鹿小安不是古董鉴定专家,不能直接下结论。

    “这瓶子,你只有一只么?”

    可云微挑眉,忍不住笑道:“这一只就顶辆保时捷了,我也想多拥有几个。”

    “我得找人鉴定才能确认。”鹿小安说。

    可云合上盖子道:“没问题,乾隆年间官窑出品,19世纪初被我曾祖母带去国外,去年才辗转被我收回来。”

    “你开的那个价,高了。”鹿小安说。

    100万。

    虽然之前佳士得曾将一只清代釉里红梅瓷瓶拍出了近八千万的高价,但那毕竟是少数。

    可云明亮的指甲叩着盒子,看似镇定,实际上这小动作已经将她内心的犹豫出卖了。

    鹿小安说:“这样吧,我不找人鉴定,十万我收了。”

    “小姐,你在搞笑么?”可云这次是真撑不住了,冷笑一声。

    “不然,就把你这儿说话算话的人叫出来。”

    可云一愣,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儿的火候不够,鹿小安怎么看出来她说了不算的?

    茶室书架后面的帘子掀开了,杜俊生走出来顺便拍手鼓掌。

    “鹿小姐好本事。”杜俊生虽然笑着,可看那女人时眼神及其冷漠。

    女人很怕,低头退到了一边。

    “你费尽心思把我引来,就是为了卖我个瓶子?”鹿小安也不装了,扯了把椅子坐下。

    “哪里,我就是很想知道,鹿小姐是怎么无伤把我那三个手下干掉的。”

    杜俊生坐下之后开始泡茶,顺便不屑地看了司机师傅一眼:“肯定不是他做的。”

    鹿小安耸耸肩:“也不是我做的,大概是老天有眼,降下天罚了。”

    杜俊生很火大,可这件事确实蹊跷,鹿小安不可能对付得了他三个相当能打的手下。

    “那,说说你为什么觉得茶室另有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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