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三娘瞥一眼她身旁的少女,硬是挤出笑来,“自然不是,九娘来这里我巴不得呢。”

    崔萱这张嘴要不说她讨厌呢。

    她原是想激她出丑,在这群公子面前丢了脸,谁想到她把九娘带来了,也变得没那么蠢了。

    她按下火气,笑着说:“我方才打听到这次春日宴,荥阳郑氏,陇西李氏,河东裴氏,琅琊王氏几家都派了子弟过来,待会儿可有的瞧了。”

    卢三娘顿了下又问:“九娘快及笄了吧?”

    “是,下月及笄。”

    卢三娘笑说:“那待会儿你可得好好瞧瞧,若瞧上了谁只管说,我们保准不与你抢人。”

    崔萱接了句:“那也得你抢的过才行。”

    卢三娘面不改色,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崔窈宁失笑,扯了下崔萱的袖角,笑着道谢。

    说话间,园内一阵骚动。

    几个与她们相熟的年轻姑娘跑过来笑着说:“那群郎君们在比投壶呢,走,快瞧瞧去。”

    “三娘快点,有好几个俊美郎君。”

    “嘻嘻再不来可就没位置了。”

    卢三娘意动,问她们两人意见。

    崔窈宁和崔萱两人都没意见,剩下亭子里的几位姑娘身份本就不如卢三娘,自然更无二话。

    一行几人往男客那边去。

    楼阁里外围满了年轻贵女,好奇地往里看。

    见着她们几人过来,早有机灵的贵女认出身份,让开好位置,请她们几人进去。

    楼阁内雕梁画栋,丹楹刻桷,富贵自是不必多说,这些人都是金质玉相的世家公子,个个模样清俊,然而最显眼的还要属最里面的三人。

    一个少年清朗文雅,另一个少年恣意洒脱,截然相反的气质,看得一众贵女们移不开眼。

    稍后几步的窗旁坐着一个青年,他年纪较其他几位少年来说稍长些,穿一身银白缂丝白鹤纹宽大袖衫,眉目很淡,像上好的画师极尽工艺勾勒出的水墨画,神清骨秀,琼枝玉树。

    崔窈宁的视线依次从裴钰、郑青陵身上掠过,而后定格在裴宴书身上。

    他实在太适合穿这样一身颜色,好似竹林间的那捧春雪终于回到了他的雪山,又好似清幽湖水里倒映出的一轮弯月,风雅清冷到了极致。

    总归都带了点没有人间烟火气的飘缈。

    稍许,崔窈宁移开视线。

    有人问:“是谁和谁比?”

    早来的贵女说:“河东的裴郎君和荥阳的郑郎君。”

    卢三娘笑着问崔窈宁:“九娘你觉得谁能赢?”

    她声音不大,却刚好够人听见。

    崔窈宁察觉到霎时间投向自己的两道目光,似乎也在等待她的回答,看她选择哪一个人。

    平心而论,这两个她都不想选。

    默了两秒,她的目光径直越过满眼期待的裴钰,定在那个肃静清越的青年身上,嗓音娇气又蛮横:“我选他。”

    一众愕然。

    先不论那个郎君投壶技艺如何,单说一点,他不参与这场比斗,选他又有什么意义?

    卢三娘愣了片刻,和她解释:“是那两位比。”

    她动作轻微地指了下裴钰和郑青陵。

    少女轻轻点头,“我知道啊。”

    她语气太过平静,好似她问了什么奇怪的话。

    卢三娘面上的笑险些挂不住。

    你知道还选其他人?

    崔窈宁偏头问她:“不能选吗?”

    她容色极美,眸色却很清冷,如一池料峭春水,带着几分深冬残留的寒意。

    卢三娘莫名发怵,反对的话咽进了喉咙里,强笑道:“能选,自然能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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