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临窗的青年那望一眼,为自己找补了一句:“那位郎君瞧着便比这两位要厉害。”

    单论容貌气质,自然是这样。

    风姿这般出众的男子实在乃她生平仅见,只是年龄委实比她们大了些,瞧着约末弱冠之年。

    也不知道什么身份。

    这般年龄怕是已经娶了妻吧。

    卢三娘思忖片刻,又想起方才亭子里说的话,一时也不知道崔九娘是不是瞧上了这个人。

    不然怎么放着那两人不选,选他。

    以卢三娘自个儿的喜好来说,她还是更喜欢面前的这两个少年,而非那个不解风情的郎君。

    无怪她这样想,临窗坐的那位郎君神情从始至终都很淡漠,除了九娘说话时看过来,便没再往她们这边看过一眼,仿若她们根本不存在。

    确实好皮相,可这性子也太冷了点。

    正想着,有人道出他的身份。

    “这位是晋阳长公主之子,小公爷裴宴书。”

    楼阁内,穿青色大氅的青年笑着开口介绍:“两位姑娘好眼光,不论投壶还是各种技艺,咱们小公爷都是信手拈来,从无一场败绩。”

    这话细听难免有几分吹嘘的意味。

    说话的青年玉冠束发,天生一双笑眼,看人时先带了三分笑意,很有几分名士的风流蕴籍。

    “子玉。”冷淡的声音轻喝了声。

    被唤做子玉的青年似乎和他关系很好,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怕崔窈宁几人多想,补了一句:“我这可没有半点吹嘘,不信你问问他们。”

    几个长安来的年轻公子连忙应和。

    卢三娘心想你们都一起来的,自然帮同伴说话,只是虽然这么想,她却不会蠢到表露出来。

    她笑着说:“我们自然信。”

    崔窈宁跟着点头。

    她当然信。

    上辈子在长安她听得比谁都多。

    裴家百年也难出这样的人物,不论琴棋书画,亦或者杂玩投壶等等,没有一样他不拿手。

    长安那群贵女喜欢他喜欢得快疯了。

    她偶然得见,不像是寻常女子对男子的心仪,倒像是疯狂的信众将信奉的神明捧上神坛。

    崔窈宁有时也在好奇。

    这样一个人有什么东西是他不会的吗?

    好像没有。

    家世相貌体态气质学识他都已经做到了极致。

    杜存瑜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她,以他的见识和眼力,自然看出她是真信,顿时来了几分兴致。

    有意思,这姑娘别不是真对行之有想法吧?

    要真是,他先默哀。

    认识这么多年,他比谁都清楚行之的身体情况,再美的天仙在他眼中恐怕都不如花草显眼。

    宫中那位华阳公主就是个例子。

    尽管面前的少女比华阳公主还要更美三分,可杜存瑜不认为,只凭这点就足以影响行之。

    不过他向来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转身走向裴宴书,笑着说:“行之,快露一手给两位姑娘瞧瞧,我看她们都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裴宴书眉心拧紧,语调沉了些,“子玉!”

    他眉目很淡,神情冷下来时更令人望之生畏,然而杜存瑜和他相处许久,把他的脾气摸得清清楚楚,知道他看着面冷,实则算是好脾气。

    更何况,他若真的生气,大不了让他打一顿。

    杜存瑜壮士断腕般的想着,又继续游说。

    临窗而坐的青年仿若未闻,执起杯茶抿了口放下,容色平静,看不清半点情绪的起伏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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