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麦倏然抬头。
“正好今日中午,你们也能留下来陪着我一块儿吃饭。”纪青霭又说。
从前在余杭,若是不在老宅里用膳,纪青霭又不喜欢一个人吃饭,经常叫自己身边的几个大丫鬟坐下来陪自己一块儿吃饭。
春麦低声应道,然后出去传膳。
她离开之前,给夏菽递了个眼神。夏菽是她们四人中,性子最活泼的,也最是能讨纪青霭欢心。
等到春麦一离开,夏菽就主动凑到了纪青霭身边,蹲在她脚边,给她捶腿。
就在夏菽脑子里搜罗着这些天自己在营地里听见的那些大臣内宅女眷们传出来的八卦,准备分享给纪青霭解闷儿时,纪青霭已经先一步开口道:“我休息一会儿。”
说完这话,纪青霭就直接闭上了眼睛。
这样子,分明就是不想让夏菽讲话的意思。
夏菽:“……”
她原先想要逗趣的那些话,尽数卡在了嗓子眼里,完全无用武之地。
纪青霭想说自己没不高兴,也没放在心上,但她估计不论是春麦还是夏菽,都不会相信。既然如此,她便不说了。
只有西域出产的瞳日,在菱修容的贴身大宫女舒湘身上搜了出来,若是说这事儿跟菱修容没一点关系的话,纪青霭也不太能相信。
她如今能知道的,便是姝美人和菱修容都参与了昨日的案子中。
李同显不是不明白,但是今日留在菱修容的营帐里,不管是什么原因,都给她敲了一记警钟。
她入宫之前就很清楚地知道,她是来求权的。即便是吸引李同显的注意,她也目的也是为了能在对方的庇佑下,仗对方的势跟太后抗衡。
这人杀伐果决,心中若是有私情,那也是他要自己愿意留那么一点私情。
这些日子李同显对她的体贴,她差点都快要忘了,规矩和律法,对于普通人而言,是死的。但对于位高权重的一国之君而言,是活的。
他要给谁定罪,谁就有罪。
他要赦免谁,又有谁能阻拦?
纪青霭真没有太伤心,她就是被转变这么快的皇帝,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已。
这厢在菱修容的帐子内,李同显坐在首位,而菱修容则是跪在地上,一直没起身。
“多谢皇上信任妃妾。”菱修容叩首。
李同显转着手里的扳指,近日来为了秋猎,常拉弓射箭,拇指容易被割伤,这是纪青霭特意送来的。为了确保这扳指的大小,纪青霭还特意用细线在内侧缠绕了一圈丝线,让他能够在勾弦时更加稳定,减少弓弦的摩擦和冲击,也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受伤。
昨日一试,的确好用。
“皇上不爱惜自个儿身子,但嫔妾看了可会心疼。”
李同显的耳边似乎还在萦绕着那日纪青霭趴在他怀中软软的乖巧的声音。
他说不用,结果纪青霭难得变得有几分凶巴巴的样子,非得让他套在手上,不准取下来。
“都是小伤,射箭这不是很正常吗?反正有老茧。”李同显说。
纪青霭却是拽着他的衣服,抬头眼巴巴地望着他,“小伤也是伤,您就是不爱惜自己。”
李同显不得不承认,他就是看见纪青霭那般模样后,最后心软,听了纪青霭的安排。
这也是这么多年里,他在日常生活中,第一次听从了一个女子的安排,还挺心甘情愿。
现在李同显听着菱修容认错的话,将注意力从扳指上收回来,他只是掀了掀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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