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大理寺的办公营帐内,菱修容并不承认自己指使了舒湘。

    舒湘也被带了进来,两人当面直接对峙。

    相比于菱修容一脸镇定,坚决咬定了自己没有指使任何人对青婕妤做出不利的事,在地上都快要抖成筛子的舒湘,看起来就没那么坚定。

    “朕只是相信朕看见的。”李同显在听见菱修容的话后,脸上没多少情绪,“你身边那个舒湘既然反口说此事跟你无关,朕也相信,在当年的事之后,你不会再用毒害人。不然,你应当知道后果。”

    这话听起来,冷冷的,没什么温度。

    刚才在大理寺的人跟前,舒湘在跟菱修容面对面对峙时,没绷住,不断冲着菱修容的方向磕头,哭着说自己错了,不该陷害她的话,但是,也仅仅只有这些话,随后她还没交代出幕后主使,直愣愣地撞柱而亡。

    大理寺的人的确没能在菱修容的营帐中翻找出任何有关瞳日的毒药,而舒湘的撞柱而亡,掐断了所有线索。菱修容自然也因为没有别的证据指明她就是害人凶手,被放了出来。

    如今,李同显分明是说着相信的话,但是菱修容在听到这话的瞬间,不是感到庆幸,而是觉得一阵后怕。

    李同显这是在提醒她。

    当年她到王府时,身上背着三条人命。

    她是父母早亡,是跟同两位兄长一起长大。

    兄长比她大六岁,在她还没及笄时,兄长已经是远近闻名的二赖子。

    两位兄长吃喝嫖赌,样样都会,却样样不精通。

    胜在她家兄妹三人的皮囊都很不错,她大哥更是红俏坊里的春英姑娘的入幕之宾,甚至春英姑娘还倒给她那位大哥拿银子花。

    只是这种“好景”不长,后来春英姑娘被西域的一行脚商看中,赎身带走当妾室。

    哪怕春英姑娘再怎么心悦她大哥那张皮囊,被她大哥那张嘴哄得七荤八素,也能知道自己倒贴着银子养男人,跟嫁给行脚商做妾室,哪个更安稳些。何况,青楼里的姑娘们,年纪大了,谁还会有生意?能趁着年轻时,被有钱的商人看中,讨回去哪怕做个端茶送水的三等丫鬟,恐怕也比在青楼里一条玉臂万人枕来得好。

    春英姑娘被赎身离开后,她家的境况一落千丈。

    两位兄长好赌,被人设计下了圈套,欠了一屁股的债,最后转头把主意打到了她头上。

    那日她在砍柴回家后,因为早上就只喝了一肚子的凉井水,根本不能填饱肚子,干了活后,更是一阵头晕目眩,刚放了干柴,就晕倒在了柴房。

    在柴房耽误了些功夫,等到醒来的时候,却冷不丁听见两位兄长的对话。

    她刚准备出声,但耳边传来的交谈声,跟她有关,一时间,她不由噤声屏息,侧耳偷听。

    “三丫我看也能出去干活儿了,她整日里在家白吃白喝,现在是时候去赚钱。”

    “红俏坊的坊主收多少钱?”

    “送什么红俏坊?还要跟那些臭婆娘讨价还价,再说了,就算是卖得好,也就一两银子,日后这死丫头赚的钱,还不是到了那些臭婆娘手里?所以我觉得应该这样……”

    菱修容当时就在柴房里面,听着自家大哥和二哥商量着怎么让她直接在家里的柴房里接客。

    这样不仅能拿到所有的嫖资,还能源源不断地利用她生钱。

    她年纪小,又没被调教过,不少青楼楚馆的常客大爷们就好这一口。

    两位兄长的谈话,如同恶魔低语。

    菱修容现在在营帐里,虽然还只是深秋,甚至营帐里都有一盆炭火,但在这瞬间,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了一丝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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