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感到无比挫败。

    后宫中的女子,有谁会像是纪青霭这般不给自己一点情面?又有谁会像是她刚才那样,连哄一哄自己都不愿意?

    他觉得是自己把人给纵成了这般模样,简直有些无法无天。

    但是,他心里另一半又在后悔。

    他忍不住想着刚才被自己吼出去的纪青霭会不会伤心难受。

    李同显捏紧了拳头,看着张义德问。

    张义德从来没有觉得哪一刻有像是现在这般煎熬。

    他这辈子对李同显忠心耿耿,这一刻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应该说实话还是谎话。

    豆大的汗水几乎从张义德脑门上砸在了马车里,张义德心跳如鼓锤。

    “回皇上,令主子她,她面上的情绪遮掩得很好,奴才,奴才也看不出来……”

    张义德说这话的时候,差点没咬住自己的舌头。

    他想,这话应当也不算是欺君。

    毕竟,那位主子娘娘离开的时候,脸色平静,不辨喜怒,也看不出来究竟伤不伤心。

    李同显沉默了一瞬,“这段时间她有没有派人过来?”

    张义德:“……应当,是没有的……”

    李同显靠在椅背上,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张义德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从前在宫里就是个受了委屈也不会说的人,现在就算是不高兴,也不会差人过来。”

    张义德:“……”

    他就在想,这话自己究竟听不听得?

    总觉得不是自己能听的。

    “算了,你去跟御膳房的人说,今晚的晚膳,多做两道黄金酥,你令主子就爱吃这个,到时候送过来。”李同显吩咐道。

    张义德领命,忙不迭退了出去。

    他觉得自己现在去哪儿干活儿都比待在马车内强。

    令主子不在,他家主子周身那低气压,好似都能让空气阴得滴水,他那心肝儿,也一颤一颤的,半天都落不到原来的位置。

    奈何事情总是有办完的时候,张义德回到马车内,噤声,观察着自家主子的神色,立马就知道自己现在最好不要大喘气。

    张义德盯着马车外面的日头,巴不得现在太阳就落山,令昭容娘娘遣人过来,两位主子和好如初,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能松一口气。

    可是,张义德好不容易看见太阳落山了,御膳房的晚膳也准备好了,但是,身后跟着的那辆令昭容娘娘的马车,却始终没有一点动静。

    纪青霭在马车上没怎么睡好,所以,这一下午,在从李同显的马车上回来后,就开始睡觉。

    奈何她这身子,娇气得很,好像已经睡习惯了李同显那马车上的床榻,睡到自己这儿来是时候,觉得哪哪儿都有些不得劲儿。

    适应了好半天,这才迷迷瞪瞪睡着。

    等到张义德那边派人过来问话时,纪青霭才从夏菽压低的声音里渐渐醒过来。

    “怎么了?”纪青霭问。

    春麦和夏菽本来不想惊扰她,没想到现在被张义德派过来的那小子还挺机灵,在门口没进来,但在听见纪青霭声音的时候,立马高声的跟她请安。

    “奴才给令昭容娘娘请安,张义德公公差奴才过来,说天色不早,该用晚膳了,娘娘什么时候有胃口?御膳房今夜做了不少膳食和点心……”

    这小太监开口说话的时候,夏菽想要捂嘴,但已经晚了一步。

    小太监的这把嗓子听起来格外尖细,倒是个喊话的一把好手。

    夏菽在一旁气得跺脚,又做不了什么,只能拿着那双大眼睛狠狠瞪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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