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德和马太医都慌了神,尤其是马太医,他还不知道自己怎么说着说着,好像就让皇上生了气。

    都气得咳个不停了!

    殿内又是一阵慌乱。

    李同显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嗓子眼里已经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他伸手推开了张义德,目光锐利,直直地盯着马太医。

    “你说,那药丸其实并没有避子的功效,只不过是因为为了提高其中几味药的药性,加了辅佐的药材,这才让它意外出现了避子的作用,是吗?”李同显阴沉沉问。

    马太医直到现在为止都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说了哪句话,惹得皇上生气,但现在被问起来,他也是个耿直的,不会说谎,有点惊慌地点头。

    末了,马太医还不忘猛然磕了好几个头,“皇上,微臣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点欺瞒啊!”

    马太医真心实意地开口,也让躺在床上的李同显真心实意地梗住了。

    李同显的脸色看起来比之前还要灰败难看,他抬了抬手,示意现在周围的人都可以退下去了,他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张义德劝了又劝,到底是没能劝着让李同显现在把药喝了,他只好将那碗刚煎好的汤药放在一旁,弯着腰脚步声微不可闻地退了下去。

    殿内只剩李同显一人。

    李同显坐在床上,脑子里却是不断回荡着刚才马太医的话。

    那药丸的本意并不是要避子,而是纪青霭从娘胎里带出来病症,不得不下猛药。

    他忽然想到第一次自己在宫里见到纪青霭的模样,不过是片刻时间,纪青霭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后来他才知道,应该是纪青霭身边的丫鬟知道她的病症,给她服了药。

    这药丸,对于纪青霭而言,并不是什么跟避子汤是一样的东西,而是她的救命药。

    可是他是怎么对纪青霭的?

    李同显死死地捏紧了拳头,脸上的神色晦涩难辨。

    他的令娘,不过是因为幼年常年以汤药为伴,甚至身子不一度差劲到要离开京城,去余杭求医,缠绵病榻,畏惧疼痛和死别而已。

    可是这世间又有几人不惧怕疼痛和死亡呢?

    又有几人能像是他的令娘这般,敢于坦言畏惧呢?

    她分明都已经告诉过自己,不愿意有孕的原因,不过是怕疼怕死而已,他究竟是怎么一步一步曲解成他的令娘心里没有自己,不爱自己的?

    李同显深深地自责懊恼,却又苦于不知道要怎么跟纪青霭冰释前嫌。

    他一想到先前纪青霭对自己的冷漠,就心如刀绞。

    这些都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半夜,李同显去了隔壁。

    那才是紫宸殿的后殿,是他平日里办公累了休息的地方,但是这段时间一直是纪青霭住在这儿,太医说,纪青霭腹中胎儿不稳,最近都需要卧床养胎,不宜挪动。

    其实就算是没有太医这话,李同显也不想让纪青霭搬走。

    他跟纪青霭之间已经生了嫌隙,要是让纪青霭回蓬莱宫的话,这里距离蓬莱宫还有一段距离,他平日里想随时见一见纪青霭,都没那么方便。

    更何况,李同显也知道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他就是想要离纪青霭近一点,再近一点,恨不得能让纪青霭就一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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