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京都了下了几场不大不小的雪。

    石板路旁的积雪并未清理。

    孙珍珠知晓,这是方便贵人赏雪,特意不做清理。

    她家中也是如此。

    看着走在前方的贤妃。

    孙珍珠知道,自己那几句虚与委蛇的话彻底让贤妃放下了戒备。

    御花园的梅花并不如府上开得鲜艳。

    更不如虞姐姐家中那株令人欢喜。

    只是看着白梅那欢喜的模样,她并未说什么扫兴的话。

    “说起来我与妹妹当真是有缘。”

    “妹妹喜欢梅花,我名字里也有一个梅字,说不准,你我上一世还是亲姐妹呢……”

    孙珍珠看了一眼白梅身后鲜艳的梅花,心中只觉晦气。

    她抬手,指尖轻轻碰着红梅:

    “梅花高洁,其香气更是远胜其他。”

    她这话像是提醒了白梅:“要么说论风雅还得是妹妹来。”

    “来人,把这梅园里最好的几支折下来,带回凤藻宫,插在瓶里。”

    “这样,本宫的宫殿里每日都能闻到这清冽的梅香。”

    孙珍珠看着几个婢女进入梅园,粗暴地开始折枝。”

    梅花落了一地,孙珍珠心疼不已。

    她转头去看早就进了亭子的贤妃,这才幽幽转身跟着进了亭子。

    “这梅花放在室内,与寻常的香气交杂,也会变得俗不可耐。”

    白梅喝茶的动作一顿,她意识到孙珍珠这是有话要说。

    “臣女那有两盒苏娘子调制的梅香,每日燃上一点,便犹如在这园中,陛下去娘娘那,闻道那梅香心情也会愉悦,而且那香有催情的效果。”

    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孙珍珠特意压低了声音。

    白梅听得激动不已,她更加亲昵地拉住孙珍珠的手:

    “可是那位被誉为第一调香师的苏娘子?”

    “正是呢,这世上哪里还有第二个会调香且如此厉害的调香师。”

    “那你说的催情效果,我在殿内,日夜燃烧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这个娘娘放心,我找大夫特意配了解药,这药如茶水般清淡,每日饮用对女子大有裨益,娘娘若不相信,找谢太医来问问,自会清楚。”

    白梅听着心中激动不已,脸上却还矜持着。

    “如此,我就不与妹妹推让了,妹妹这份情,姐姐记在心里了。”

    翌日,凤藻宫。

    孙珍珠将一勺特制的香粉洒在香炉里,顿时,温暖的室内犹如置身冰天雪地,四处都是绽放的红梅。

    饶是见过不少大世面的白梅也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这香,果真不俗。”

    “毕竟是第一调香师费心调制了三年所得的成果,自然不是俗香能够攀比的。”

    白梅忍不住颔首赞同。

    “第一调香娘子,果然厉害。”

    说话间,白梅又将药方递给孙珍珠:“这梅香别人不会调制,可这解药还是让娘娘信得过的人去抓吧,照这个方子抓,每日早晚服用,不过七日,娘娘自然会明白这药的妙处。”

    白梅捧着那药方,如获至宝。

    哪怕她根本看不懂上面的药材,可还是忍不住看了一遍又一遍。

    孙珍珠介绍完了,也不打扰白梅,只安静的坐在一旁。

    白梅那边已经交代贴身侍女去抓药了。

    只是末尾给对方使了个眼神。

    孙珍珠和白梅往来了也有段日子了,自然明白那个眼神的深意。

    她知道,白梅仍旧不信任她。

    不过那方子的确是她从一位瘦马手里买来的配方。

    能让女人更加紧致。

    成过亲,尝过鱼水之欢的女人都拒绝不了这个方子。

    没一会儿,去抓药的婢女红着脸回来,她在白梅耳边低语了几句,就见白梅原本正常的脸色也迅速变得嫣红一片。

    “妹妹怎么没告诉我这药还有这种奇效!”

    她恨不得现在就让人去熬住上一杯。

    “娘娘,这话我可说不出口,自然要等娘娘自己发现这药的妙处。”

    “那你也在服用这药。”

    孙珍珠红着脸撇开头:“娘娘,您就不要打趣臣女了,臣女又没成婚,整日服用这药,没人帮助纾解,岂不成了……荡妇。”

    白梅被孙珍珠逗得捂着嘴笑个不停。

    只觉孙珍珠越看越顺眼。

    孙珍珠到底是大家族培育出来的千金小姐,这股子玲珑剔透劲儿红豆便是学一辈子也学不来。

    若她肯用心在陛下身上,这宫里,哪还有红豆什么事儿……

    最紧要的是,这人对她足够的忠心。

    陛下眼下对她也感兴趣。

    若扶持她上位分走红豆的宠爱……

    忽然,白梅觉得一直压在自己心口的那块石头消失不见了。

    只是这件事还需要慢慢谋划。

    可别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孙珍珠见她这般模样便知道,白梅又在算计自己。

    也是,这世上有几人如虞姐姐那般,真心帮扶旁人。

    也不知虞姐姐在豫南过得如何。

    那边如今战乱不断,可千万不要伤到虞姐姐才好。

    回到府中,孙珍珠习惯性地将自己关进小佛堂。

    她从前是不信佛的。

    可自从虞棠去了豫南,她便让人收拾出了院子里的厢房,设立了这样一个小佛堂。

    每日都进来念经抄经焚烧。

    倒不是为了洗掉宫里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而是像为虞姐姐祈福。

    希望虞姐姐在豫南能够顺顺利利,逢凶化吉,心愿达成。

    虔诚地朝着面前的菩萨拜了拜。

    低头看着虞棠送她的宝石手镯:“虞姐姐,这么长的时间,我终于走出了复仇的第一步。”

    “我是不是很没用?”

    “如果是虞姐姐在,一定会有更好的法子吧。”

    “可谁叫我笨笨的呢。”

    她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开始复盘今日的事情。

    她给白梅的药方是真的,只是那药方混着梅香用,刚开始的时候,那药的确是梅香的解药。

    能压制梅香的催情效果。

    可只需要半个月,那药便会成瘾。

    这是江南勾栏老鸨调教高级瘦马的法子,并不外传,她花费了大价钱才从那老鸨手里买来的。

    又找人实验,确定效果如老鸨所说,这才彻底放心。

    至于这药会不会让谢太医发现……

    孙珍珠勾起唇角。

    便是发现了又能怎样。

    谢太医不会拿自己父母的生命开玩笑去赌的。

    将抄录完的佛经虔诚地扔进火盆。

    火光摇曳,昏黄的火光照亮孙珍珠的半边脸。

    少女的明媚阳光不见,那双眸子早已染黑,她鲜红的唇角翘起,像从地狱爬出来的鬼,美丽却带着致命的危险。

    将最后一张经文扔进火盆里,她淡淡道:“菩萨可千万要保佑虞姐姐能平安回来,只要虞姐姐能平安,信女愿折寿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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