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棠闻言眉心轻蹙:“查都没查便把人捉了,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咱们也站不住脚,不如先请诸位大夫看看,那方子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再把人请来,核实清楚了。”

    “若真是他做的,将他赶出京去就是了。”

    见韩渡面露不悦,有训斥之意,虞棠又道:

    “倒不是妾身偏向这种庸医,这样胡乱将人捉了,只怕有人拿了话柄又要给侯爷小鞋穿,不如撵出京去的干净。”

    韩渡脸上的不悦消散了一半,想着最近卢家那丫头也嘱咐他少生事端。

    便也点头应允。

    给屋里的大夫们看过单子后,大夫们纷纷皱起眉头。

    “这方子,放在平常人身上,最多浑浑噩噩两人,可用在太太身上,可够毒的。”

    “就是说啊,这一剂药下去,非死即伤。”

    “便是有天大的仇恨,也不该开如此恶毒的方子啊……”

    几个大夫摇头叹息,听得韩渡额头青筋暴起。

    没一会儿,赵贵便把原本给王氏开药的大夫请了来。

    那大夫一进门,不等韩渡问话,便直直地给老太太叩头:

    “老太太,老太太救我啊!”

    “我是按照您的吩咐给太太开药的。”

    “求您给我一条活路吧。”

    一直置身事外的老太太闻言大惊:“你在胡说些什么!”

    话音刚落,旁边的婆子轻轻扯了扯老太太的衣袖,她轻声道:“您忘了您让我给大夫塞银子,让他办的周全些吗?”

    老太太脸色瞬间惨白一片。

    她,她是嘱咐大夫,让大夫帮忙隐瞒,但,但没让王氏真疯啊!

    可这种话又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

    韩渡见此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无比心寒地看着老太太,可她到底是从小将自己养育长大的祖母。

    他便是心寒又能怎样。

    良久,转头看向虞棠:“这件事你看着处理吧。”

    说完,他也不看老太太,转身进屋坐在王氏床边。

    王氏仍旧是一脸呆样,脸上全是汗水也不知道擦。

    韩渡给她擦了汗,又拿起一旁的扇子替王氏扇着风。

    虞棠掀起帘子,看着屋里韩渡孝顺的一面,心中嘲讽,如今王氏这般样子,知道孝顺了,早做什么去了。

    她转头看向老太太:“老太太,这人您看怎么处理?”

    老太太想着孙儿看向自己那埋怨的眼神,一颗心犹如丢进油锅,也没心思处理这种事情,起身便走:

    “你问我做什么,渡儿不是说让你处理了吗!”

    看着老太太离去的背影,虞棠转头看向大夫,平静道:“按侯爷吩咐赶出京去。”

    大夫膝行到虞棠面前要去拉扯虞棠的衣衫:“夫人,夫人,我也是听命行事,这不怪我,这真的不怪我啊!”

    赵贵一把将大夫拉开:

    “走吧,没送你进昭狱,已经是我们家夫人仁慈了!”

    “再纠缠下去,别怪府上的侍卫不客气了!”

    趁着众人看不见,赵贵给那大夫使了个眼色。

    那大夫入戏太深,还要再去纠缠虞棠,赵贵看不下去,直接找了两个小厮把人架了出去。

    马车行驶至郊外,赵贵将马车停下,从袖口里翻出几张银票递给那大夫:“不是我说,你演技也太生硬了,去之前我嘱咐过你,让你演的像一点,谁让你一进屋就往老太太身上泼脏水。”

    这但凡家里那几位有点脑子,瞬间就能意识到不对。

    大夫忙接过银票,嘴上诚恳认错,手里兴奋数钱。

    难怪都说大家族的钱好赚,原来真这么好赚啊!

    演一次戏就能赚够下半辈子的养老钱。

    可惜,这种泼天的富贵一生只能来一次。

    大夫又把银票数了一遍,笑呵呵地从车上下来:“那我家人,就劳烦赵大哥送出京都了。”

    “走吧,若是有人找你,记得怎么说吗?”

    “记得记得,您嘱咐的事情我一句都不敢忘。”

    海棠苑。

    荷叶小跑着回来,虞棠将帕子递给她,示意她擦擦额头的汗水:“辛苦了。”

    荷叶接过虞棠递来的帕子:“小姐,太太她是真疯了吗?”

    “嗯,我看她整日里装疯也怪累的,不如成全她。”

    “也太便宜她了,要是我,一包毒药送她上天,还省事儿。”

    “平白死个人,想要完美脱身还是有些困难,不急,饭要一口一口吃,一个都逃不了。”

    “对了,刚刚奴婢从外面回来,路过群芳阁的时候,兰椿把奴婢拉到角落里说,徐幼君去种菊斋了,兰椿说她去的时候涂脂抹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八成是会复宠。”

    “哦,他还说别的了吗?”

    “他还说徐幼君最近似乎打算开个冰酪铺子。”

    听闻此言虞棠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哦?她还有钱?”

    看来她还是低估了韩渡对徐幼君的疼爱程度啊……

    在京都开铺子可不便宜。

    “让人盯着点,我倒要瞧瞧,她还能从哪里挤出钱来。”

    “好。”

    种菊斋。

    徐幼君将亲自煮得米粥放到韩渡面前:“渡郎,我知道你心疼娘,可也要顾着自己的身体不是?”

    韩渡这会儿哪里有心情用饭。

    他挥了挥手:“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

    “渡郎,我知道你怪我,不管是当初兰椿那个畜生意外要了我的身子,还是前两日玉奴妹妹肚子里的孩子……”

    “可真不是我做的,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又有了卓儿,侯爷也承诺过我会给我平妻之位,将来为我争取诰命夫人,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又为什么要去做那些画蛇添足的事情?”

    韩渡也想不明白。

    但如今母亲这般模样,他哪里有心情想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你到底想说什么?”

    “侯爷您仔细想想,我自从踏进这个门,你不觉得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太巧合了吗?”

    “每一件事似乎都在让妾身和侯爷越走越远。”

    “侯爷不是女人,不懂女人的手段,我却是懂的,只是我身边没个可信的人,又没银钱傍身,这才一直抓不到把柄。”

    “你是说虞棠?”

    徐幼君苦笑一声:“侯爷一定觉得妾身在泼脏水吧?”

    “毕竟虞夫人在您心里那样善良、美好……”

    “哪怕她曾经是个不洁之女,怀着别人的孩子和侯爷拜堂成亲……”

    若是虞棠在此,一定会感叹一句,好一招以退为进。

    果然,韩渡闻言深深皱起眉头。

    他这段时间对虞棠的确是有好感。

    毕竟虞棠美丽、乖巧、处事得当,事事以他的面子和吩咐为主,很大的满足了他的掌控欲。

    这让他几乎都快忘了。

    这个淫荡的不洁之女,是怀着别人的贱种,强逼他接盘的!

    徐幼君说的对,她喜欢自己,女人为了争抢自己在乎的男人争风吃醋做出什么事情都很正常。

    韩渡看着徐幼君,他本来以为自己会生气,可莫名地,只要想到虞棠那样的美人,为了自己疯狂到去陷害别人,心中竟有一丝丝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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