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渡低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不自然:“没有证据的事情你少乱说。”

    徐幼君不可置信地看着韩渡。

    若是从前,韩渡听了这话一定会觉得虞棠恶毒。

    可现在,韩渡竟然帮着虞棠说话。

    她清楚地认识到,虞棠在韩渡心里的地位变了。

    她甚至没把握说,现在的自己,在韩渡心里占比比虞棠更重。

    这个认知让韩渡冷落她更令她感觉恼火!

    她甚至想给韩渡一巴掌,问问虞棠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以至于他竟然会对那个破鞋回心转意。

    难道就因为虞棠那张脸?

    是,她承认虞棠那张脸是足够好看,好看到路过的狗都会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可那也改变不了她是破鞋,水性杨花的事实!

    深吸了一口气,徐幼君努力压制住胸腔的怒火,将那碗小米粥推到韩渡面前:

    “是妾身失言了,侯爷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我记得那年侯爷落难,我意外救了侯爷,家里没米,我偷了一把小米煮给侯爷吃,当时侯爷说,那是侯爷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

    “只是如今不知道这米粥还合不合侯爷胃口。”

    韩渡看着碗里橙黄的米粥。

    也回忆起了那段艰苦的岁月。

    其实那段时间,他眼睛不太好,根本看不清楚徐幼君的长相,只记得那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她把鸡蛋、米粥好吃的都给他。

    自己却啃早已硬的像生铁的馒头。

    已经模糊的记忆因为这一碗米粥再次变得清晰起来。

    徐幼君见他似有动容之色,便继续道:

    “有时候妾身真想,时间停留在那里该有多好,日子虽然苦了一点,可只有我和侯爷两个人,我们可以经营一个自己的小家,一起抚育孩子,没有世俗纷争,田园牧歌。”

    徐幼君说着,将鬓边的头发轻抚回耳后,她对着镜子练习过无数遍这个动作,知道自己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有多风情万种。

    然而韩渡却微微皱眉:“你在说什么疯话?”

    那种穷乡僻壤,那种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她想过一辈子竟然还想拖累自己?

    他是疯了吗?

    徐幼君全然没有想过他会是这般反应。

    好半晌才低头失落道:“妾身失言了。”

    “侯爷先吃东西吧,我也给母亲喂一点。”

    徐幼君自然知道,在韩渡面前需要扮演好贤妻良母的角色。

    她强忍着难耐,小心翼翼地照顾着王氏。

    好不容易伺候王氏喝了半碗米汤,徐幼君这才婉转道出今晚的来意。

    “侯爷,如今母亲病了,家里又有一大块花销在等着,我虽不管家,可也时长在心里替这个家盘算、谋划。”

    “照咱们这样坐吃山空,没个进项,只怕用不上几年,这侯府便要败了。”

    韩渡喝粥的动作稍稍一顿,徐幼君说的事情,他如何不知道。

    只是他又能有什么法子,他如今还在停职,也不知何时能恢复官身。

    “所以妾身想了个生财的法子,不如咱们也开两间铺子,如今京都冰酪卖的贵,一碗最低也要一两银子。”

    “说句难听的,这和抢钱没什么区别。”

    “如今大家都在抓着这股风开设冰酪铺子,可见其中有多赚钱,所以妾身就想,咱们要不要也开设一家冰酪铺子?”

    韩渡不愿意自己的双手充满铜臭,也不愿意沾染这些俗事。

    若真管理了这些事情,日后他就回不去官场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

    徐幼君怎么都没想到韩渡如此不上道,平日里明明韩渡对她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伸手轻轻晃了晃韩渡的衣袖:“可妾身没银子……”

    韩渡闻言,猛地将袖子抽出:“我便有银子?”

    “妾身不是那个意思,夫人有钱,侯爷能不能让夫人给我一部分。”

    “虞棠的钱那是要花在府里的,哪里有钱让你去开什么铺子,你也不想想,转眼便是中秋,到时候上下都要打点,这会子把银子给你使了,这个家让虞棠怎么管?”

    最主要的是,到时候拿什么打点上司们?

    韩渡一口一个虞棠,听得徐幼君妒火中烧。

    偏偏却没任何法子。

    韩渡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有些过分了:

    “你要开铺子我不管,银钱你自己想办法,之前我不是给你在梧桐巷买了个宅子吗?”

    “你要是实在缺钱,就先把那处宅子卖了,反正也不去住,闲着也是闲着。”

    徐幼君今日来是想着管韩渡要钱的。

    可没想到韩渡如此绝情,竟然一毛不拔!

    “我还有事情要去办,这些日子你多照顾照顾母亲,别再躲懒,今日若非你躲懒,母亲又岂会变成这个样子?”

    突如其来的指责让徐幼君更加委屈。

    她哪里有躲懒,她双腿还没好全,便在这里任由王氏吆五喝六,一整日连口汤都没喝,更是片刻都不得闲,不过晚上回去用了点饭,在韩渡嘴里竟然成了躲懒?!

    徐幼君肺都要气炸了,却又不得不挤出个笑脸:“侯爷教训的是,妾身记住了。”

    “不想笑就别笑,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还有,以后少穿粉色,真当自己是十几岁的妙龄少女?孩子都那么大了装什么嫩?”

    说完,韩渡拂袖离去。

    韩渡走后,徐幼君再也忍不住趴在床上狠狠抽泣起来。

    什么东西!

    有这么作践人的吗!

    哭了好一会儿,徐幼君看着床上双眼呆滞的王氏。

    都怪这个老不死!

    怎么就没一剂药药死这个老东西!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不幸都是因为这个老货。

    她好不容易重新得到韩渡的宠爱,就因为她几句话,全毁了。

    一转头,徐幼君看着床头的针线篓。

    回过神来,她手里已经握了一根长长的银针。

    她颤抖着手,轻轻扎向王氏。

    王氏仍直直地看着床顶,没有一丝反应。

    徐幼君刚开始还小心翼翼,在发现王氏没反应后便猖狂起开。

    她一下比一下重地扎着王氏:“老货,你怎么不去死啊!”

    “去死啊!”

    正扎得痛快,徐幼君忽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忙将银针藏进袖子,同时拿起扇子替王氏轻轻扇风,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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