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棠都不需要抬头,光是看影子,她就知道,来的一定是容镜。

    莫名的,她就是有这份自信。

    抬起头,虞棠看着容镜那张冷峻的面庞。

    男人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脸上也全是雨水,他气息急促而凌乱,丝毫不见往日的淡定,可就是莫名地让人安心。

    虞棠看着大步流星朝自己走来的容镜。

    一瞬间,委屈如同海浪般汹涌袭来。

    她扑在容镜的怀里,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容镜,我疼……”

    真的好疼……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没见到容镜之前,她明明不委屈,不想哭的。

    可一见到容镜,那些脆弱的情绪瞬间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

    容镜狠狠将虞棠抱紧怀里,却又不敢太过用力,他看着自己精心呵护的宝贝,被弄得遍体鳞伤,杀人的心都有。

    可此刻,最重要的不是那些。

    小心翼翼擦掉虞棠脸上的泪,他在虞棠额头上落下一个安抚性的吻:“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了。”

    说话间,容镜从胸襟里摸出一个瓷瓶,他倒出一粒药,递到虞棠的唇边,“先把药吃了,你在发热。”

    虞棠嫌弃地盯着那颗药,容镜的药效果是好,可同样的,也会比其他药更苦。

    虞棠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不情愿地张嘴含住那颗药丸。

    她身子靠在容镜的怀里,将药丸咽下去后,抬头张嘴,示意自己有乖乖把药吃下去。

    容镜看着虞棠委屈又乖巧的样子,心疼的不行。

    扶着虞棠坐下,他看着虞棠身上因为被雨水浸泡过,发白肿胀的伤口。

    尤其是那双手。

    他知道这不是久待的地方。

    虞棠这种情况,必须尽快回去,但虞棠显然已经烧迷糊了。

    这会儿像是抱救命稻草一样抱着他,根本不撒手。

    这让容镜不由得想起初见虞棠的那天。

    那时候的她,也像拽救命稻草一样拽着他。

    他怜惜地将虞棠贴在脸上的头发拨回到耳后,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虞棠委屈地询问:“你要走对不对?”

    她脑子现在虽然不清醒,但她看到了,容镜刚刚朝外看了好多次。

    虞棠将人抱得更紧。

    她想让容镜别走。

    她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更不想死。

    她要活着,活着让那些害她的人,千刀万剐!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虞棠便感觉意识开始混沌。

    ……

    再次醒来的时候,虞棠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内。

    她看着头顶的花鸟纹香球先是一愣,随即感受到十指钻心一样的疼。

    虞棠抬起手,看着那双包的和猪蹄一样的手,嘴角勾起一抹笑。

    活着的感觉,可真好啊。

    “小姐,你醒了!”

    荷叶惊喜的声音传来。

    虞棠侧头,看向坐在床边脚踏上的荷叶。

    “小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给你叫大夫?”

    虞棠微微摇头:“不用了。”

    一开口,虞棠才发现自己嗓音沙哑的厉害。

    “你跟我说说,我昏迷了多久,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她得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最好不要昏迷太久。

    不然,就太被动了……

    虞棠思绪发散的时候,荷叶已经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荷叶原本是跟着老爷的人一起寻找虞棠的。

    大概找了两个多时辰,天都黑了,惊蛰忽然找到她,问她要了一身和虞棠当天穿过的差不多的衣裳。

    再后来就是一个女暗卫背着虞棠回来。

    虞棠用猪蹄拨弄了一下床上挂着的那只香球:“你的意思是说,我身上的衣服被换过?”

    “是啊,虽然已经做过处理,但奴婢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奴婢给您找的那套衣服,您白日里穿的那套,袖口用的是金线缝的,后来那套是类金线。”

    “而且惊蛰要了衣服后,便让我准备热水,又让绿芜给您熬药。”

    “那时候奴婢就知道,摄政王肯定已经找到小姐了。”

    “只是小姐当时的状态不方便直接露面。”

    “不过奴婢想不明白,为什么王爷不亲自送您回来。”

    虞棠又拨弄了一下床上挂着的那只香球:“谁知道呢。”

    “昨日都谁来过?”

    “孙大人和卢大人派人来过,几家夫人也派人来问候过,送了些名贵的药材。”

    “夫人和长公主在外面守了您大半宿,长公主和夫人黎明才离开的。”

    “贤妃娘娘也来过,不过脸色很不好看,太医说娘娘原本就受了惊吓,不便久待,所以娘娘只坐了一盏茶,见您昏迷不醒后就回去了。”

    “脸色有多不好看?”虞棠忽然开口。

    “就是很白,像是有什么旧疾复发了一样。”

    虞棠垂下眸子,没再多问。

    “小姐,昨日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马,怎么会忽然受惊?”

    “踏雪那是王爷给小姐选的马,最是温顺,我听马棚里照顾踏雪的马夫说,养了一辈子的马,还没见过如此温顺的马。”

    可就是这样温顺的一匹马,竟然险些要了她家小姐的命。

    虞棠没接荷叶的话茬:“对了,容镜他带没带回一方手帕,不是我的,是贤妃娘娘的。”

    昨天昏迷之前她就觉得那帕子有问题,但是当时她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住她去想那么多。

    但现在想来,那帕子上的香味太诡异了。

    就是不知道容镜去的时候,那香味散去了没有……

    ……

    容镜营帐内。

    容镜看着桌上那方锦帕,一张脸阴沉的可怕。

    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他这才注意到外面天已经亮了。

    转头看向惊蛰:“她还没醒吗?”

    惊蛰忙道:“刚刚下人来报,虞小姐已经醒了,只是精神气不太好,吃了小半碗粥,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惊蛰不懂,王爷心里那么在乎虞小姐,恨不得事事亲力亲为。

    可昨天那样在虞小姐面前表现的机会,王爷为什么回避了呢?

    容镜将桌上仍旧残留着淡淡香气的帕子装进袖子里起身:“孤出去一趟。”

    惊蛰下意识跟在容镜身后,却不想容镜忽然道:“你不用跟着。”

    说完,容镜快步离去。

    ……

    虞棠并未睡的太沉,至少她能听到外面人走动的声音。

    也能感受到荷叶在给她手上换药。

    虞棠的脑子就像是一团浆糊一样混乱。

    她很清楚自己的敌人不止是韩娇一个人,可她不清楚,这件事情里,贤妃站什么位置。

    正想着,虞棠听到荷叶给自己换药的动作停了下来。

    “王爷。”

    “你下去吧,我来就可以。”

    伴随着容镜的声音落下,荷叶的离开的脚步声响起。

    虞棠睁开眼,看着坐在床头给自己换药的容镜,没掖着,直接开口询问:“你找到我的时候,我身边不远处应该有一方散着香味的帕子,你看到了吗?”

    容镜给她换药的手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那双冷清的眸子看着虞棠:“看到了,我来找你,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70_170896/22196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