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棠动作很快。

    用过午膳便让人去请江渊。

    听到江渊到了,荷叶紧张地躲到里间。

    虞棠没阻止,让人把江渊请进来,赐座。

    江渊刚审完罪犯,衣裳还没来得及换,衣角沾着鲜血。

    见到虞棠,他多少有些拘束。

    “多谢王妃赐座,只是不知王妃叫卑职来,是为了什么?”

    他目光不经意地打量着屋里进出伺候的婢女,始终没见到自己想见的那抹身影。

    等婢女上完茶,虞棠摆了摆手示意屋里伺候的丫头都出去。

    “不知你喜欢喝什么,便让人上了大红袍,尝尝可还用得惯?”

    江渊端起茶杯:“多谢王妃。”

    他喝茶少,从前是没条件,后来有条件了,却也没心情享受这些。

    这茶连他一个不怎么喝茶的都能喝的出绝对是上品:“好茶。”

    “喜欢就好,喜欢的话,我待会儿让荷叶给你包一点回去。”

    听到荷叶的名字,原本准备拒绝的江渊话在嘴里转了个弯:“那就劳烦王妃了。”

    虞棠笑笑:“自家人,何必那么见外,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江渊越发摸不透虞棠叫他来是为了什么,但老老实实回话:

    “察、抓北池的细作,审问细作。”

    虞棠在心中暗暗估算日子:“那江督领最近的确够忙的。”

    “不敢,都是属下该做的。”

    “王爷可说日后有什么安排?”

    “目前只是审问细作,等这件事情结束,可能会随王爷一起出征北池。”

    虞棠垂眸,轻轻晃着杯盏:“王爷可有告诉你何时启程?”

    江渊只当虞棠想问容镜的事情:“并未。”

    “喝茶吧,茉香,添茶。”

    屋外的茉香闻言推门进屋添茶。

    她给江渊添茶的时候手一抖,茶水洒在了江渊的手背上。

    不等江渊开口,虞棠皱眉:“怎么伺候的,下去领罚。”

    “是。”

    茉香急忙离去。

    虞棠视线移到江渊身上,就见江渊正在拿着帕子擦拭手背上的水珠。

    茶水是温的,连皮都没烫红。

    “下人伺候不周,让江督领见笑了。”

    江渊抿唇没说话。

    “这帕子……似乎是荷叶的女红?”

    江渊擦手的动作一顿。

    这帕子的确是荷叶送他的。

    他帕子换得勤,起初用的都是素帕,毕竟用完就丢的东西何必大费周章。

    荷叶伺候他那阵儿闲着无事,便总喜欢在素帕上绣些花花草草。

    有时候绣只鹤,绣两条锦鲤,每条帕子上的花样都不一样,还会用熏香把帕子熏一遍。

    每日送到他手里的帕子都是香香软软的,他想丢都不舍得丢……

    后来他也就习惯了用荷叶送他的帕子。

    他捏着帕子,淡漠应了一声:“是。”

    虞棠笑得更加和煦:“说起来上次你在豫南求我,让我将荷叶调离豫南,当时我就想问你,江督领对我家荷叶,是否过于关心了些?”

    “不知道的还以为,江督领对我家荷叶有意思呢?”

    里屋的荷叶闻言也悄悄握紧了帕子。

    江渊会怎么回答?

    江渊抿唇,没有说话。

    “看来是我误会了,江督领对我家荷叶没有意思,我原本还想和王爷说说,促成你和荷叶的好姻缘呢,是我多事了。”

    听到虞棠说,想要促成他和荷叶的姻缘,江渊的呼吸瞬间乱了。

    身子也跟着彻底僵住。

    他没听错吧!

    王妃想将干荷叶嫁给他。

    不过很快,江渊便泄了气。

    他一贯挺直的脊背微微佝偻,嗓音沙哑:“臣……多谢王妃好意,只是……不合适。”

    江渊只觉嗓子仿佛被针线缝住一样,每个字都说得无比艰难。

    心更是在滴血。

    因为他知道,今日拒绝了虞棠。

    日后他跟荷叶便彻底没了可能。

    “此话怎讲?”虞棠看得出江渊的不舍。

    江渊放在膝盖上的手攥起,手背青筋毕露:“卑职终究不是一个男人……”

    他嗓音哑得不像话:“况且,我要去边境打仗你,是生是死尚且不能确定,若真答应了娘娘,才是害了她。”

    “所以,你是喜欢她的是不是?”

    虞棠知道,这是荷叶最在意的答案。

    江渊紧咬着牙关,他想否定,想说自己不喜欢荷叶。

    想说让虞棠别再操心了。

    可牙关一松,说出的却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欢,但她比我的命都重要,我不舍得看她受伤,她开心我会跟着开心,他难过我的心会像针扎一样喘不过气来。”

    “不管什么事,只要有她在我就不会感觉心慌恐惧。”

    说着,江渊红了耳朵。

    虞棠正准备开口,荷叶自里间探出哭得稀里哗啦的脑袋,她扯下荷包狠狠砸向江渊:“蠢货,蠢死你算了。”

    骂完,他小跑着离开。

    虞棠看着自荷叶探头,眼睛便像是长在荷叶身上似得的江渊,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待到荷叶离开,江渊下意识站起想去追,却又想到这是在虞棠的地盘上,顿时紧张的更加无措。

    “去追吧,有些事情你觉得很大,可在对方眼里也许根本不值一提,再提醒你一句,追荷叶的人可不少,你若真不想娶,我会重新给她挑个好人家,择日完婚,到那时,你再后悔可就真晚了。”

    虞棠的话让江渊瞬间醍醐灌顶。

    他拱手对虞棠行了个大礼:“多谢王妃提醒。”

    虞棠摆摆手:“去吧。”

    等到江渊离开,虞棠撑开窗子,便见躲在窗脚偷听的茉香和几个与荷叶耍得很好的小丫头。

    见到被虞棠发现,几个小丫头露出心虚的笑。

    “小姐……”

    虞棠拿起桌上的策划案,卷成筒在每个丫头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我的话都能当耳旁风了?”

    “罚你们每人半月的月例银子,等荷叶出嫁的时候给荷叶添做嫁妆。”

    茉香等人闻言瞬间捂着额头傻笑起来:“多谢小姐,小姐仁慈。”

    “还没完呢,不准乱嚼舌根,让我听到,便不止是罚银子这样简单了,明白了吗?”

    几个丫头急忙点头。

    虞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表示绝对不可以做。

    “小姐放心,我们绝对绝对不会乱嚼舌根的,要是我们乱嚼舌根,便让我们舌头上长钉,死后下拔舌地狱,生生世世只能做穷鬼。”

    虞棠心想,这毒誓可够毒的。

    “去吧。”

    说着,她将窗户关上。

    天黑之前,绿芜急匆匆回来。

    一进屋,她额头的汗都顾不得擦便小跑到虞棠面前:“小姐,您让奴婢打听的事情,奴婢都打听明白了。”

    虞棠将手里的帕子递给她。

    “不急,先擦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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