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春宜有些诧异,她和陆长郡才第一次见面,怎么会对自己这么信任。
陆长郡好像知道她的疑惑,又开口说:“妈每次给我写信都夸你,我知道你医术很好。我不想去医院看,被叶麟知道,又会兴师动众。”
梁春宜以一个医生的角度观察陆长郡的脸色,并不能看不出来她有问题,因为她的脸色很正常,而且是非常健康的正常。
“你把手这样伸出来放平。”
陆长郡按她说的做,露出来脉搏。
梁春宜按上去,脉跳动有力,是很健康的脉象。
咦?不对,梁春宜仔细往下按了按感受,然后她沉默了会儿。
“二姐,你是哪里觉得不舒服?”
陆长郡:“也没大事,就是最近总感觉很累,嗜睡,训练也精力不济。”
梁春宜:“你上次月经什么时候来的?”
陆长郡:“有段时间了。”
那边叶麟突然开口:“快两个月了。”
陆长郡皱眉朝他看过去:“你偷听我们讲话。”
叶麟走过来搂住她:“媳妇,你不舒服怎么不和我说啊?”
陆长郡:“没必要,不是什么大毛病。”
她又看向梁春宜:“弟妹,我是什么问题?”
梁春宜:“嗯……那个,你有没有想过,你是怀孕了?”
陆长郡瞬间愣在那里,叶麟也是一下子睁大了眼睛,随即一脸惊喜:“真的?媳妇,快坐下坐下,你现在可不能累着。”
陆长郡:“怎么会?我们一直有防备。”
梁春宜:“防备也不是百分之百,会有意外出现。”
叶麟高兴的神色收了回去,不过手还扶在陆长郡的腰间,用力闭了下眼睛睁开:“你不想要咱们就不要。”
他话虽然这样说,但梁春宜从他眼睛里看出了挣扎不舍。
“不要什么?你35了,这个孩子都来了,你不留你还准备生孩子吗?”
梁春宜这边的动静不小,罗素英已经听到走了过来。
陆长郡没说话,只是皱着眉,显然还没从这个消息里走出来。
叶麟笑得随意地和罗素英说:“妈,您别急嘛,孩子是长郡生,受苦的是她,当然得看她意思了,您不要操心,该要孩子的时候我们会要的。”
罗素英看着两人,又气又无奈地指指他们:“行行行,我不管你们,你们自己商量吧。”
梁春宜从说完陆长郡怀孕的消息后一直没说话,这个事情,她怎么说都不对。
陆长郡看向梁春宜:“我怀孕几个月了?如果不要的话,最好什么时候流?”
梁春宜:“两个月,不要的话,越早流越好,对母体伤害也小点。”
叶麟:“流产很伤身体?”
梁春宜:“伤。如果小月子坐不好,也会落下病根。”
叶麟脸上的笑消失了,皱着眉看梁春宜:“有没有不伤身体的流产方式?”
梁春宜摇头:“只有减轻伤害的,一点没有的没有。”
叶麟的一只手攥起来,忽然朝自己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梁春宜惊得眼睛霎时瞪大。
“你干嘛!”陆长郡一把抓住了叶麟的手。
叶麟眼眸低垂,眼神压抑沉郁,皱着的眉心带着愧疚:“都怪我,我要是再小心点,你就不用受这罪了。”
如果不是他痴缠陆长郡那么多次,只要陆长郡有时间,他就会缠上去,陆长郡也不会怀孕。
陆长郡:“我也享受了。”
梁春宜悄悄往后走,她不想看别人秀恩爱啊。
她听到陆长郡叹口气:“你让我想想,这个孩子怎么办。”
晚上,梁春宜看到罗素英把陆长郡拉到了书房,看来她婆婆还是没放弃劝陆长郡。
*
翌日,梁春宜和罗素英、陆大姑,韩若月准备过年的东西。
“家里的肉还不够,蔬菜也少。”
梁春宜:“冬天也没有卖蔬菜的地。”
而且这会儿也没有后世那种很大的自由市场卖东西,家里的肉都是罗素英找附近的牧民定的。
“羊我再去要一头吧,牛肉不好弄。面粉也缺,陆长川,拿着粮本去买面!”
现在买,估计也买不到富强粉这种好面,但能买到粗粮面也行,家里吃饭的口子一多,之前买的面确实不够吃。
罗素英其实因为过年准备了很多了,但她没想到说回来所有人都回来了。
只能现在再准备。
韩若月对牧民生活感兴趣,高兴地要跟着一起去。
几个孩子也想去,陆大姑便说:“我和你们一起吧。”
梁春宜本来也想跟着,但车上坐不下人了,就是孩子都挤在一起,她只能嘱咐吉宝和乐宝跟紧奶奶和姑奶奶,别乱跑。
家里少了这么些人,一下子冷清下来,只有叶麟围着陆长郡忙前忙后。
梁春宜坐到陆长郡身旁:“二姐,我再给你把下脉吧。”
陆长郡无所谓地伸出来,梁春宜把完放下说:“很健康,二姐,姐夫,你们不用担心了。”
叶麟郑重谢过梁春宜。
梁春宜正想和陆长郡说一些孕期注意事项,不管要不要,养身体的事都需要注意,不要更是要养好身体。
她刚说了一句话,门突然“哐当”一声巨响,陆长州浑身都是泥土地进来,脸上手上也脏兮兮的,完全看不出来他临走前的模样。
梁春宜一惊,站起来朝他迎过去:“你怎么弄成这样了,身上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受伤,你跟我来。”
说着,陆长州拉着梁春宜就往外跑,梁春宜没有准备,差点被他拉倒,还是陆长州扶住了她。
“小心点,跟上。”
陆长州拉着梁春宜跑得飞快,梁春宜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陆长州的着急。
“是谁受伤了吗?”
“嗯,赵明光现在需要你帮忙。”
梁春宜没再多问,两人跑步的速度更快了,救人的事情,不能耽误一秒钟。
陆长郡和叶麟看着人快速跑远,也站了起来,互相对视一眼。
“一定有人受伤了。”
两人也是出任务不知道多少次的人,梁春宜是医生,陆长州会拉走她,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受伤且需要梁春宜治疗。
赵明光躺在卫生队的病床上,浑身都是血,看不出来他哪里受伤了,但是他面色白如纸,嘴唇都发白了,梁春宜搭眼一看就知道,他失血过多。
他身旁有医生和护士一直在忙着给他止血包扎伤口。
她已经穿上医院的无菌手术服,走上前问:“需要我怎样帮忙?”
医生:“给他止血,他腹部出血止不住。”
梁春宜这时才看到他的伤口,腹部被长长划了一道,里面的肠子都露了出来,医生和护士就在忙着给他缝合伤口,但是血一直往外流,有医生和护士在不停止血,还是没有用。
“咱们这里条件简陋,没有多少储备的血,如果他的血再止不住,会非常难办。”
帮着止血的医生和梁春宜说,眼里全是焦急,眉心也死死皱在一起。
梁春宜顾不得多说什么,快速给赵明光把了下脉,确定他现在的情况,就开始运转内力,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扎针止血。
而其他医生也没有停下自己手里救治的工作,整个手术室,高度紧张又有条不紊地救人。
在梁春宜扎了好几针下去后,出血的速度变慢了。
止血医生高兴地说:“有效!”
梁春宜继续扎针,她又下了三针,血终于止住了,所有医生松口气。
而这时伤口,也被医生缝好了,之后便是上药包扎。
除了腹部之外,赵明光的胳膊,腿,脸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是刀口,有的是擦伤,梁春宜看着全身上下,几乎没几个好地方的他,心里堵得难受。
等确定不会再出血,梁春宜收了针,手术室里的医生和护士都朝梁春宜道谢。
主刀医生眼里带着笑,一脸欣赏地看着梁春宜:“长州介绍你能止血的时候,我还觉得你年轻,不太信你的医术。没想到啊,长江后浪推前浪,是我思想老旧了,应该更开放地看你们这些年轻人,相信你们的能力。”
梁春宜:“您这样的态度是对的,给病人治病的事确实需要认真对待。”
梁春宜和他们走出手术室,赵明光还需要观察,后续伤口会不会出现感染,会不会发烧。
吴忧和赵政委还有陆长州和赵明光战友,一群人站在外面。
看看梁春宜她们过来,瞬间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赵明光的情况。
“大家别着急。”医生很淡定地说:“已经抢救过来了,但后续有没有危险,还得看今晚上的情况。”
吴忧脸上先是一喜,随后就是一白:“晚上会有什么情况?”
“感染,发烧。只要能撑过今天晚上,再度过三天危险期,就不会有大事了。说起来他命很大了,这样的伤口还能撑到这里,所以他度过危险的概率挺高的,不要担心。”
吴忧她们怎么可能不担心呢,要知道她们见到的赵明光,可是浑身都是血,出气多进气少了。
当时吴忧差点晕过去。
梁春宜问:“今晚上你们谁守夜?”
吴忧和赵政委都要在这里,赵明光的两个弟弟也要守着。
陆长州和梁春宜说:“今晚上我也不回去了,刚刚你辛苦了。”
他握着梁春宜的手,浑身的泥土都没时间清洗,衣服更别说换一身了。
吴忧:“长州,我们在这里就好,你也很累了,回家休息下吧。这次明光能救回来,多谢你。”
梁春宜推推陆长州:“你现在浑身都是泥土,就算守夜,也得回家换身衣服。今晚上我也会在医院,你回去和家里说一声。”
梁春宜同样不放心赵明光,不管他是不是恋爱脑,他都是为了国家和人民执行任务受了这一身伤的,梁春宜不可能见死不救。
她和医生费了那么大劲把人救回来,梁春宜不想因为后续的问题,人没有救回来。
陆长州低头看看自己那一身,确实不适合在医院待着。
“好。”
陆长州再次回来,是提着饭过来的。
只不过除了梁春宜之外,吴忧和赵政委一家人,都没心思吃饭。
梁春宜没有在门口守着,卫生队的医生对梁春宜在手术室露的那一手很感兴趣,抓着她问问题。
医生也很专业,在医学上同样有梁春宜需要学的,因此两人在诊室里,讨论了很多医术上的问题和知识。
“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医生的体力已经困得撑不住了,但看着梁春宜也是满眼的欣赏,这样优秀的后辈,他能看到以后医学上的繁荣。
“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那咱们医学界,我就不担心后继无人了。”
梁春宜:“像我这样的人很多,您不用担心,以后咱们国家的医学,会很发达。”
“哈哈哈,我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梁春宜从这些老一辈人身上,也学到了后世很多没有的精神。
半夜,赵明光还是发烧了,他受伤太严重。
梁春宜和主刀医生进去病房抢救,帮赵明光降温。
但是降下去不久,他很快又复烧起来,反反复复,直到黎明破晓,赵明光的情况才算稳定下来。
梁春宜松口气,对年纪不小的医生说:“您先去休息,我在这里看着。如果有情况,会让护士叫您。”
医生年纪大了,这大半夜下来,精神肉眼可见的疲惫。
梁春宜平时养得好,虽然熬了一夜,但面上看不出来多疲劳,她只是觉得眼有点干,也没感觉很累。
医生捶捶自己的腰:“年纪大了,精神就是比不上你们这些小年轻。行,我去休息会儿,有情况就让人来叫我。”
梁春宜点头,她继续守在病房里。
为了减少感染,除了护士和医生,其他亲属不让进来,进来也要穿无菌衣服。
但是这里的无菌防护服很少,所以在赵明光情况彻底脱离下来之前,还是会控制亲属进入。
陆长州也是,也只能在外面等着。
他想替梁春宜守着都做不到,他站在病房外,透过窗户,看着梁春宜坐在病床前,头努力地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
陆长州的眉毛紧拧,手紧紧攥着,心里憋闷得难受,因为他谁也帮不了。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71_171047/26512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