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到半个时辰,外面又起了风,把火堆的星子吹得四处飘散。

    景霄赶紧把火灭了。

    越来越频繁的闪电,把山洞照得如白昼。

    入秋之后,这天变脸比翻书还快。

    昨日还是热得扇子都不想放下,今夜突然起风,一阵一阵凉意袭来。

    南妗忍不住搓搓手,靠近灰烬,还有点余温。

    景霄把外衣脱下。

    “南妗,你还伤着,不能受风,先把我的衣裳披上吧。”

    南妗拒绝,站起来,脸色通红,十分不好意思。

    “景霄,你的外袍都被我弄脏了,我拿回去洗干净还给你,衣裳你还是先穿上吧。”

    “我是男子,不怕冷。”

    “我披这件外袍就好。”

    南妗把地上的外袍捡起来,把沾上的枯叶抖掉。

    外袍太大,她连两只手都能缩在里面,暖和多了。

    半夜果真下起了雨,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

    周围花叶都像是在锅里过一遍,油润润的样子。

    “二位公子,只有这座山我们还没能上去查看。”

    “上山的路只有这一条,一到下雨,路面滑溜溜,没有拐杖上不去啊。”

    一伙官兵站在山脚下,身边还跟着叶寻和牧帆。

    说话的是白云镇的衙门大人。

    叶寻和牧帆异口同声。

    “上不去也得上。”

    衙门大人像个小鹌鹑,缩了缩脖子,求助似的看另一位大人。

    “全大人,您看?”

    “部分人先上去看看,其他人在原地等候。”

    “得了吧,你们还是先去找拐杖吧,我和牧帆先上去。”

    叶寻目测每棵树之间的距离,跳到树上,打算用轻功过去。

    牧帆紧随其后。

    这条路又长又抖,栽在旁边的树也是斜着一排,还真是有些费劲。

    两人赶到山上,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南妗。”

    “公子。”

    “景霄。”

    “南妗姑娘。”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喊。

    “不是说有山洞,哪儿呢?”

    两人穿过密林,又走了一小段时间,可算是看到有人走过的痕迹。

    “南妗,是你吗?”

    “公子,您在吗?”

    两人再次大喊。

    南妗昏昏欲睡,只有景霄在警惕周围。

    听到细微的声音,又听了一会儿,确定是自己人后,把南妗叫起来。

    “南妗,叶寻和牧帆找来了,我们可以先下山。”

    景霄把南妗扶出去。

    “我们在这儿。”

    叶寻和牧帆跑过去。

    “南妗,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

    “公子,您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是南妗受伤了,伤口已经处理好。”

    “公子,我们是现在下山,还是天亮再下山?”

    “衙门的张大人,和文水县的全大人,都在山下。”

    衙门大人来还算正常,怎么连文水县都来人了。

    南妗:“怎么会来这么多人?”

    “南妗姑娘,把你抓走的是一伙专门对女子下手的贼人,文水县追踪这伙人很久了。”

    “前些日子是得了消息,加紧赶来,刚好碰上这事儿。”

    “人都抓住了?”

    “还有一个用毒的男子逃走。”

    “此人擅毒,武功高,很狡猾。”

    南妗点头。

    “雨停了,天快亮了,我们还是先下山再做打算。”

    用毒男竟然逃走了,镯灵是不是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才会给她制敌的毒药?

    看来她得跟他们一起出面,找到用毒男。

    衙门的人和全大人问了南妗不少问题,南极知道的也不多,该说的都已经说完。

    回家休息一段日子,伤口恢复的差不多。

    南妗本打算去衙门一趟,走到半路,突然改变主意。

    “南妗姑娘,你怎么来了?”

    牧帆打开门看到南妗,比景霄还震惊。

    南妗的目光越过牧帆,看向后面的景霄。

    “你要出门?”

    “对,有点私事。”

    “南妗,我回来再去看你,可好?”

    “是要去找那个逃走的男子吧?”

    景霄没有回答。

    南妗继续说:“他用毒,我对毒药也有一些了解,带上我,我可以帮你们。”

    “不行,太危险了。”

    “我也有很多解药,我真的可以帮上忙。”

    “退一步说,我的身手,可以自保。”

    “景霄,你若是不带上我,我就跟踪你。”

    景霄和牧帆:“……”

    清清冷冷的南妗姑娘说这句话,怎么有点搞笑,牧帆半转身看景霄。

    南妗走上台阶,跨过门槛。

    “景霄,你再浪费时间,万一人跑了,以后再想抓到,可就难了。”

    景霄纠结,终是妥协。

    “好,但是你要跟在我身边。”

    “可以。”

    两人离开白云镇,前往隔壁镇。

    牧帆和全大人带来的人不多不少,乔装打扮成寻常百姓,陆陆续续跟在后面。

    两人来到一座宅子前,宅子的大门敞开。

    戴面具的用毒男就坐在院子里,不紧不慢捣腾他的毒药,很享受这个过程。

    感觉到门口有两个人,用毒男也没有抬头。

    “二位既然到了,怎么不敢进门啊?”

    “龚某日日敞开大门,恭候多时。”

    用毒男把最后的药粉装进一个小瓷瓶里,抬头看到南妗,似乎笑了一下。

    “呀,小姑娘,你也来了啊。”

    “我的毒,和你的比起来,怎么样儿。”

    “谁的更厉害,跟我说说你中毒的感受?”

    用毒男背靠座椅,两只手搁在扶手上,翘起二郎腿,丝毫没有把带着杀意的两个人放在眼里。

    “你看我好端端站在你面,答案不是已经很明显了?”

    “你的毒,没有我的解药厉害。”

    南妗的话带着明显的挑衅。

    “算我一开始看走眼,把你当作会点雕虫小技的寻常女子。”

    用毒男手指敲击扶手的动作一顿,片刻后身子前倾。

    “小姑娘,我改变主意了。”

    “我擅毒,你也略知一二。”

    “不如,你拜我为师,再杀了旁边的公子。”

    “等你什么时候学有所成了,我给你找一个更般配的郎君。”

    这个男子的气质过于阴邪,他越说话,这种感觉越强烈。

    好像有好几条冰冷的毒蛇,慢慢爬上她的肌肤。

    南妗忍无可忍。

    “疯疯癫癫,简直是有病。”

    “哎,小姑娘,你说对了,有病的人才能获得潇洒自在。”

    “你看看你们,一个两个,都端着自认为的正常,活得多累啊。”

    “所以你就伤害那么多姑娘吗?”

    “她们生在普通人家,日子拮据,整日为生计发愁。”

    “这种痛苦,我可受不了,我也看不得这样的人间疾苦。”

    “我带走她们,培养她们,是想让她们改变自己的人生。”

    “小姑娘,你跟她们不一样,你很独特。”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当我的关门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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