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想到这里,惊出一身冷汗,一把抓住徐寿急切道:“元帅,官家与你并非一般君臣可言,他可是对你万分信任的!
而且你妻家如今也是文官砥柱,大家都是自己人,先帝在位期间狄青的遭遇绝对不可能再发生的!”
说罢,还打算让士卒去大军后方叫曾公亮过来,一齐劝说。
徐寿看着情绪激动的欧阳修哭笑不得,摆了摆手道:“欧阳相公说的我都懂,只是辽国此次虽说败退燕山以北,可建制未散
若不给他致命一击,只怕等他喘口气后,会从草原上抽调控弦之士卷土重来!”
欧阳修摇头,如今燕山平原都已被收复,长城也落入了大宋之手,还怕什么控弦之士
只要能守住燕山关隘,那我大宋领土便可安然无恙!
正当欧阳修打算再次劝诫徐寿之时,幽州城中几匹快马冲了出来,直奔中军大帐。
为首的一到徐寿战车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满脸泪水的拱手道:“元帅,清远侯奉命先登,如今身受重伤,怕是命不久矣!”
徐寿心里‘咯噔’一下,欧阳修像是找到了理由般:“元帅,此战虽说我军大胜,可伤亡也不轻,不如先休整一番,待到朝廷商议后在做决策。”
抬眼看了看幽州城门处运出来的宋兵尸体,和互相搀扶着起身的伤卒。
徐寿沉吟片刻对欧阳修道:“那就如欧阳相公所言,收拢士卒,简单休整两天后,调拨部分前往燕山关隘布防!”
说罢,徐寿跳下了战车,翻身上马后,带着亲兵往幽州城内疾驰而去。
待到徐寿走上幽州城墙之际,只见刘能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在清远侯府亲兵的搀扶下,倚靠在城墙之上。
他的铠甲卸在一旁,上面尽是刀砍斧凿的痕迹,更为可怕的是,刘能的左臂被斩断,此时血液正止不住的往下滴。
看到徐寿前来,清远侯亲兵跪下膝行到徐寿跟前,泪流满面道:“元帅,您救救我家侯爷吧”
一边说,一边不住的给徐寿叩头,徐寿看着个个身上带伤的士卒,双眼泛红,亲自弯腰将众人扶起,郑重的点了点头。
对身后亲兵招了招手:“将这些人带下去疗伤,我想和清远侯说说话!”
亲兵拱手称是,各自搀扶着一名士卒就走下了城墙。
徐寿来到刘能面前,蹲下身子,在刘能的身上摸索着,这里有几根断裂的箭杆,那里有几处入骨的刀伤,泛红的眼角也流出了泪水。
刘能听到声音,费力的睁开眼,见徐寿正蹲在自己的身前查看着自己的伤势。
挣扎着抬起右手,抓住了徐寿的胳膊,嘴角微微勾起,细若蚊蝇道:“大哥,我我没让你失望吧!”
徐寿看着刘能,有些哽咽道:“没,没让大哥失望”
刘能听到这话,放下心来,又是一阵翻涌,口中吐出一口发黑的血液:“大哥,我今天好累啊,能不能给我找张床,让我睡会儿”
说罢,闭上了双眼,仿佛没了遗憾般。
不对,还有一个遗憾,若是大哥能当上皇帝多好啊!
大哥怕骂名,我不怕!
如果我还能活着,定要将大哥送上皇位
只是我好困啊
见刘能闭上双眼,徐寿没有半分犹豫,一翻手,将一颗丹药送入了刘能口中。
而后狠狠的给了刘能一巴掌,刘能瞬间惊醒,不解的看着徐寿,徐寿骂道:“在地上睡容易着凉,大哥带你去找张床你再睡!”
幽州攻下的第七日,南方突然来了一队士卒护送着一个内侍,由丹凤门的守城官查验身份令牌后,将这队人放了进来。
并且又派了一队人马,将其送到了宫城的启夏门。
幽州本是辽国的南京,契丹国主在此修建了皇宫,富丽堂皇,美轮美奂。
不过皇宫这种地方,徐寿自然是不会住的,只是将北伐军的中军大营设立在了幽州皇宫的应天门西南方,原辽国三省六部办公之地。
待到那队人马经过层层查验,终于见到了徐寿欧阳修等人。
此时徐寿和欧阳修等人正在争辩:“你们说不能派大军出燕山讨伐辽国我认了,可我让刘继业领五千轻骑前往草原进行扫荡,你们为何又不同意!”
“朝廷当时只是说收复幽云,未曾说过还要有下一步进展,如今奏报已经由人送往汴梁,元帅为何如此心急!”
“可上次刘继业去草原扫荡,你们也是同意的!”
“那是为了收复幽云而做的妥协之策!”
“我现在要是非要调兵前往草原呢!”
“那你一粒粮草都别想从老夫这里调拨,并且老夫还要上书弹劾与你!”
曾公亮见这二人又吵了起来,摇了摇头,对一旁的小郑将军道:“他们俩这都吵几天了,天天都是这个,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小郑将军笑笑,没有说话。
自己刚来没多久,一仗没打,哪里有说话的权力,还是听听吧,不过这燕国公一直要打草原所为何意,真是搞不懂
突然欧阳修大声道:“燕国公,从攻陷幽云后你就一直想要将战事扩大,到底所为何事!
难不成,你是要携兵自重,意图谋反吗!”
曾公亮听了这话大惊,立马开口呵斥道:“永叔,住口,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欧阳修说完这话后,心里也是暗道不妙,但是又不愿解释,只得冷哼一声,将头扭到别的地方。
徐寿冷笑道:“您把握着我的粮草呢,我若是谋反,那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曾公亮满头冷汗,大喊道:“你们俩都住口!”
说罢,跑到了二人中间,想要缓解一下此时紧张的气氛。
就在此时,由士卒护送的内侍也来到了大殿之中:“燕国公接旨!”
为首的内侍一进门便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绢,刚要念出来,突然察觉到欧阳修等人都在这里。
扫了眼欧阳修等人后,见大殿中的气氛不是那么美妙,也不然让欧阳修等人离开。
想了想后,将黄绢收到怀里,对徐寿小心翼翼道:“燕国公,这是秘旨,咱们借一步说话”
徐寿点了点头,指着内侍对欧阳修冷笑道:“兵马我调定了,你若是弹劾,便写封折子,让他一同带着回汴京吧!”
说罢,拂袖跟着那内侍走到一旁的偏殿之中。
“朕病入膏肓,恐命不久矣,岳儿尚且年幼,桓王乃是嫡长,且桓王在京中数年耕耘,根深蒂固。
朕恐岳儿皇位出现差池,特将桓王送之于真定府,望你将其牵制住,在朕驾崩后,莫要让他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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