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借!”
裴芳抢过话茬,嘲讽道:“没见过这年头,借钱的还装上大爷了,得看你时间?薇薇是你女儿不假,但她现在嫁了人,就是我们老端家的人,她的钱也就是我儿子的,自然不能她一人说了算,你要不想他们夫妻离心,你女儿因为你为难,听句劝,这钱也就甭借了。真是的,都是孩子问父母要钱,哪有当爹的舔着脸问闺女要钱的,还是外嫁了的闺女,说出去也不怕外人笑掉大牙,还大富豪呢,我看是负豪吧!”
“你!”
朵楼风被裴芳气得整张脸青白交织,连呼吸都不畅了。
眼神扫过朵薇,见她仍旧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眼睛一酸,忍不住当场落下泪来。
裴芳见状,出言酸道:“瞧瞧,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不借钱给你反倒哭上了,害不害臊啊你。”
“够了,妈,你今天话太多了,平常也不见你这样啊!”
朵薇终于看不过去,呛了婆婆几句。
也是,裴芳平时在朵薇面前讨好惯了,俨然一副温和慈爱的好婆婆模样,乍一忍不住,竟露了马脚。
“薇薇呀,妈也是心疼你,眼下你父亲已经破产,眼见着东山再起无望,总不能把你连带着咱们端家一起拉入深渊泥潭不是。”裴芳找补道。
不怪她今日多嘴,出言多说了几句,实在是她儿子千方百计地娶朵薇这么个富家千金回来,每日里辛辛苦苦地伺候着,不就想着能借着朵家这棵大树扶摇直上嘛,结果树没借着,肯定不能再往里搭呀,虽说钱是朵薇的,但结了婚就是她儿子、她端家的,她不得母鸡护崽子似的,护紧巴点儿啊!
朵楼风泛红的眸子不舍地最后望一眼朵薇,再出声带着明显的湿意:“薇薇,爸爸走了,你-----以后照顾好自己。”
说完,转身,步履蹒跚地开始往门外走。
看着朵楼风明显苍老不再年轻的背影,朵薇心里起了不忍:“爸爸!”
朵楼风猛地回头,死灰般的眸子忽地亮起盯着朵薇,连声应:“哎,薇薇,宝贝,爸爸在呢!”
“我------”
朵薇“我”字刚出口,就被端宴溪攥了手心,忽然间地用力疼的她眉头一皱。
男人清冽的声音适时在她的耳边小声提醒:“薇薇,孩子,想想我们的孩子!”
朵薇猛地回过神来,低下头去。
实在是父亲的眼神太过炙热,她不忍心继续看下去。
只唇角勉强扯了扯:“没事,就是想提醒你,路上慢点。”
朵楼风原本亮着光的眸子彻底暗下去,连带着挺直了一辈子的脊背都深深地弯了下去。
“罢了,罢了!”
他轻声呢喃,这话似是对朵薇说,也像是对自己说。
再没多作停留,佝偻着背出了端家。
端家众人此时齐齐松了一口气。
借钱的终于走了,他们的财产可算是保住了。
只有朵薇,在父亲离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她伸手扯扯正在打游戏的端宴溪,不安地问:“你说,我爸不会出什么事吧!”
端宴溪全副心思都在手里的游戏上,漫不经心地回:“不就没借给他钱嘛,他能出什么事,总不能因为这个自杀吧!”
这话刚落地,朵薇的手机就响了。
是她爸爸的好友王叔叔打来的。
朵薇刚接通,对面不由分说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朵薇,你个不知感恩的东西,你爸爸白养你这么多年了,你妈妈去世后我就劝他再找个人生个小子,提醒他闺女到底不如儿子靠得住,他非不听,还说闺女小子都一样,这些年你爸爸在你身上花费的金钱和精力,你自己算算多少个九千万了,十个都不止,真真是应了那句孩子问父母要钱棺材本都恨不得榨干,父母问孩子要两百都跟喝了对方老血似的,说的就是你,乌鸦还知道反哺呢,你呢,你就是个白眼狼,冷漠自私,我呸-----”
电话那头急头白脸的骂,这头朵薇气得小脸涨成猪肝色,开了免提怒气冲冲地质问:“是不是我爸爸对你说什么了,他亲口说得我不孝顺对不对?不就没借这笔钱吗,至于和亲闺女这么置气?”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就气呼呼挂了电话。
转头看端宴溪还在打游戏,她一把抢过手机狠狠砸在对面的墙上。
好好的手机顿时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
端宴溪眸中起了怒意,声音却依旧温和:“我以后不打就是了,你也犯不着摔它呀!”
“懒得理你!”
朵薇丢下这么一句,就心烦气躁地出了门。
夜晚的街头,因为街灯的缘故虽依旧很亮,但到底有些凉。
朵薇因为出来得急,并没有穿外套,一阵凉风吹过,冻得她缩了缩膀子。
“嘭”的一声。
对面一个满身酒气的大汉,突然撞得朵薇一个踉跄。
疼得她眼泪几乎掉下来。
“你眼瞎?走路不看道的吗?”
朵薇愤愤地骂。
“你骂谁眼瞎呢?”
“我就骂你呢!”
朵薇双臂环胸不甘示弱地回。
“再骂句试试?”
那大汉比朵薇高出足足两个头,人又长得健硕,身材纤细瘦小的朵薇在他面前完全弱鸡的不够看。
但强势霸道的性格使得朵薇丝毫不带惧的,反而怒目瞪圆,扬高调子继续嚷嚷:“我就骂你眼瞎了,怎么着?告诉你,我不但骂你,我还要打你-----啊”
朵薇痛苦地尖叫起来。
捂着左脸的手鲜血淋漓。
那大汉血红着眸,手里举着一个带血的半截啤酒瓶,在朵薇的哭喊声中再次将手里锋利的玻璃瓶子划向朵薇完好的右脸。
直到将朵薇一张如花如玉的脸给划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这才丢了手里的东西,仓皇跑了。
朵薇蜷缩在地上,鲜血染满双手和衣襟,凄厉地哭喊起来:“我的脸,我的脸,啊”
医院里,
脸上裹满纱布,缠得跟木乃伊似的朵薇,看着姗姗来迟的老公端宴溪,一双哭肿的眸子险些喷出火来,吼道:“你怎么才来,难道你平日对我的好全是假的,现在看我出事了毁容了就露出真面目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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