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婉也是心惊,狠狠地瞪了苏崇颂一眼,直截了当道:“你们得的菜不是感冒,是瘟疫!”
“要命的瘟疫!这个孽障刚才还口吐鲜血,却依然诱骗我们前来,强迫我们救治你们,真是天打雷劈的逆子!”
言罢,孙婉余怒未消,又上前去狠狠踹了苏崇颂一脚。
“嗷!”
苏崇颂惨叫一声,畏缩着躲在一旁的老者身后。
一听自己和家人染上了瘟疫,那老人的脸上先是一阵愣怔,随即被恐惧和慌乱所替代。
“各位大恩人,求求您们,只要可以救我们一家,我们必定感恩戴德,铭记在心!”
老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这情景反而让大榕村的村民们胸口更添堵了。
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想法都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大伙儿不愿再搭理这两人,正准备转身离开了这个是非窝,谁料身后的大门猛然又被推开。
紧接着,一盆浑浊的污水从天而降,直浇下来!
大榕村的村民们身体已转过半,听到声响条件反射地回头,完全没料到竟然会有这等变故。
刹那间,除了几个站得稍远的,其余人全被这污水溅了个正着!
“哎呀!”
惊叫连连,众人既惊且怒,更难以接受的是那可能致命的瘟疫,个个气得浑身颤抖,怒目圆睁,瞪向那泼水之人!
只见一个枯瘦如柴的老妪,手里端着空盆,站在门口瑟瑟发抖。
感受到众人的视线,她手中的盆“哐当”一声掉落,同时跪倒在地:“观音菩萨保佑,求求各位发发慈悲吧!”
“我女儿正值花季,还怀有你们苏家的骨肉,所以她不可以有事啊……”
顿时,大榕村的村民彻底怒了!
张大牛全身湿透,不敢想象这么一盆水里有什么,大手一挥,拎起那老妪:“你这个老不死的!”
“自己得了瘟疫,便想拖我们下水,逼我们救人吗!”
“狡猾狠毒,呸!”
张大牛啐了老妪一脸,其他的人也忍无可忍,咒骂声四起。
而那一家子仍旧跪在了地上,哭哭啼啼,哀求不止。
这哪里是一家人,分明是不知死活,不要脸面的赖皮狗!
大榕村的一众村民们气得胸口发痛,也不知是污水的作用,还是寒风中冷水浇头,不少人开始觉得头疼发热。
众人退到对面的屋檐下,厌恶地看着那一家子。
村长跟孙婉面色极为难看。
“别理这些,快去找地方,把衣物全换了,烘烤身子,衣物也要煮沸消毒。”
村长话音刚落,众人不敢耽搁,连忙散去。
经过那三人时,每一个人都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苏崇颂躲在岳父身后,不敢抬头,待人群散去,才悄悄望向孙婉和苏容泽。
直到那些人完全消失在巷尾,两人都未曾回望一眼。
苏崇颂心中仿佛掠过一抹什么。
可惜太快,他并未察觉到任何不同。
“跟着他们,他们接触了污水,必会染病。崇颂,你确定那些人真有办法?”
岳父陆震新的声音将苏崇颂的思绪拉回,他心中暗自思量。
“我听见村长的话了,他既然知道我们的病情,必然有治疗之法。”
“好孩子,真是多亏了你,否则你那未出世的孩子就危险了。”
听见提及“晚娘”,苏崇颂眼中闪过温柔,方才因母亲责备产生的那些自责瞬间烟消云散。
“爸,您放宽心,有我呢,保证能让晚娘安安稳稳到徽州!”
陆震新拍拍苏崇颂的背,满是宽慰,这翁婿俩也没敢多停留,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紧跟上孙婉等人的步伐。
孙婉他们这一路上,简直是风雪交加,步步维艰。
为了避免身上的污秽扩散,他们甚至事不敢直接回城和大部队会合,只能寻了间废弃了的民居暂时栖身。
还好,屋里有两口很大的铁锅,众人手忙脚乱地点燃了火。
一锅用来烧热水,孙婉瞅准机会,悄悄往里兑了些许灵泉水。
瘟疫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关乎生死,孙婉也顾不上隐藏秘密了,心里直想着要是能直接喝上一口灵泉水该多好。
另一边的锅,则是用来煮沸衣物。
男女分屋,各自在房内脱下衣物传出去,由那些幸运未被污水波及的同伴负责煮烫消毒。
生死攸关时,哪里还顾得上面子,只悔不当初,怎么就没能躲开那疯子一家的纠缠!
不久,饮用水煮开了,虽然没有生姜,但也只能将就着驱驱寒意。
或许真是心理作祟,喝下水后,众人感觉身体的确舒坦不少。
衣物煮了整整两个时辰,才捞出来再对着火烤干,期间屋内的人都快冻成了冰棍。
男人们不好意思地挤成一团取暖,女人们则勉为其难地各守一角,靠着那点热水硬撑。
好在衣服本就不厚,半干后大家就急不可耐地穿上,聚在厨房围炉共暖。
这一宿,人人提心吊胆,喉咙稍有不适,就紧张得像面临大敌。
遗憾的是,老天并未眷顾大榕村的村民。
夜深之后,终于有人开始发烧,咳嗽声此起彼伏。
村长连忙将发热咳嗽者隔离,待到天明,已有超过半数的人烧得迷迷糊糊。
更有人口吐血痰。
那些尚未发热的人,无助地听着屋里的痛苦呻吟,呆滞地望着孙婉。
孙婉的脸色异常沉重。
这一回,她大儿子自然也没能幸免。
毕竟那个时候他离门最近,路上多次是他在搀扶着疲惫不堪的苏崇颂前行。
“一天过去了,咱们还没发烧,应该没事了。”
“你们留在这里照看,秀琴,跟我出城和其他的人商量个办法。”
“行!”
朱秀琴也是少有的幸运儿,闻声一拍屁股起身,跟着孙婉往城外赶。
门外守候的苏崇颂和陆震新见状,立刻点头分头行动,让苏崇颂随孙婉一同出发。
三人疾驰出城,可当他们拐出小巷,眼前的景象宛如人间地狱。
昨天还只是一片冷清的废弃街道,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哭嚎遍野,咳嗽与痛喊交织的病患世界。
街上还散布着几摊恶臭的液体。
孙婉和朱秀琴急忙捂住了口鼻,心惊胆战地踮脚走向城外。
瘟疫,真的爆发了。
她们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出了恐惧,不由得加快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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