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关月被那些技术兵请教得头昏脑涨，好不容易从兵堆里把自己解救出来，看着有点意犹未尽的学员们，她有点佩服了：她以前上学的时候怎么没那么内卷呢。
这佩服才升起来，她突然一拍脑袋：差点忘了，今天下午三点有个连长大会要参加。
她赶紧抬手一看表，这一看更坏了，指针已经走过了三点，而她距离会议室还有一大段路。
完了。
秦关月只来得及回头给她亲爱的学员们丢下一句，“下次再来给你们答疑啊。”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快地跑了。
学员们疑惑地看着跑出残影的秦关月消失在路的尽头。
秦关月跌跌撞撞地出现在会议厅门口，说话声已经隐隐透过门缝传出来了，秦关月有点心虚地在门口窝了会，等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才轻轻推开门。
门开了，没什么动静。
秦关月再接再厉地一猫腰，往门缝里一钻，抬头就瞧见了史今，鬼鬼祟祟地朝那个方向走过去。
“秦关月。”
被高城这突然的声音喊得一激灵，秦关月立马站起身，绷得跟弓弦一样，笔直得不能再笔直。
她一脸严肃认真，完全没有刚才的鬼鬼祟祟，咬着牙顶着让她备受煎熬的注目礼的拷打。
“去坐那边，连长坐的位置。”高城眼神往那边瞟一眼示意她，并没有追究的意思，又接着刚才的话说，“这一打岔刚刚讲哪了？”
高城停顿了一秒，无缝衔接，“那我们从头开始梳理一遍，大家也一起想想。”
六连长小声喊她，借着桌子的遮挡给她打手势，“小七，这儿！这儿！”
秦关月糊里糊涂地跟着指示坐在六连长旁边了，一路走得急了笔和纸都没带，就这么干坐着听天书。
你说人一天怎么能捅那么多篓子呢。
一连长的一支笔和三连长的一个笔记本从远处传过来了，落在她手里。
“咳。”高城突然咳嗽了一声，传着的东西突然停滞了一瞬间。
等东西转到她手里，秦关月感激地看了他们一眼，打开本子就开始边听边记。
但她越听着这内容就越感觉有点奇怪，但是说不上来。
怎么是些战略安排？规划？他们师侦营这是要搞什么？
高城突然拍了拍桌子，震得桌子都抖一下，秦关月放在桌上的笔都弹起来了。
这个动静顿时引起了会议室里所有人的注意，高城清了清嗓子，“我们师侦营这次要扮演蓝军，你们有什么好的提议没？”
蓝军？
秦关月有点愣，一抬头就突兀地撞见了高城的视线，她立马转移视线，屏住呼吸，挠挠脸摸摸脖子——俨然一副上课的时候不想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模样。
好在她还没倒霉到那个地步……准确来说是算高城还有点良心，没叫她起来公开处刑。
秦关月感受到那道压迫感十足的视线从她身上扫开了，这才在心底偷偷松了口气。
幸亏秦关月今天的霉运到这也就结束了，后面也没她什么事了。
因为方案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拍板下来。这种计划制定还得专业人士来搞。她听了听，感觉完善得挑不出差错，基本也没什么需要补充的了。
这场会议很快就散了。
演习时间也定在一周后。
秦关月和史今两个人回到连队，刚准备回宿舍里休息会，就听见洗漱间里发出的笑闹声和泼水声。
秦关月停住了脚步，史今回头有点疑惑地盯着她。
“没事。”秦关月听到混在里面笑得放肆的甘小宁的声音。
就在这时马小帅的声音突然从走廊里传过来，“连副，指导员。”
秦关月看着他停在自己面前，仔细地盯着他打量了一会儿，有点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马小帅，你很不错。”
等着马小帅的身影消失了，秦关月还在原地站了半天，才声音很低地开口，“马小帅明年也该授衔了吧。”
“嗯。”史今应了一声，有点不明所以，陪她一起站在走廊里。
……
一周后。
这次的演习场地就在本军区内，空中还淅淅沥沥地撒着几粒小雨。
一辆辆载着兵的军卡排成一路往山里开过去，在做着演习前的准备。
秦关月和自家的兵在一个车队里，经过一路的摇摇晃晃，终于开到了七连的驻扎地。
秦关月几乎有点迫不及待，先一步从车上跳下来，组织七连整队集合。
史今还在絮絮叨叨地提着注意事项，“你们自行检查一下自己的设备有没有问题，有的话打报告。”
马小帅第一次参加这种演习，一路上都比较激动，甚至几小时的车程都没打消他的热情。
与他比起来，甘小宁就显得很沉默。
这种沉默应该是来自上次演习的后遗症。
秦关月从队列里绕了一圈，悄悄拍了拍甘小宁的肩膀，低声道，“甘小宁，好好发挥，别瞎想。”
甘小宁微不可察地点点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在同一片夜色下。
士兵们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营地。通讯兵在一旁调试着设备，而炊事班已经开始做饭了，炊事车里隐隐传出饭菜香味。
秦关月立在帐篷外，靠在一棵树上，看着在同几个士兵交谈的史今。
史今面色温和地朝士兵们交代着什么。
帐篷内，高城在看着作战方案沉思。营长从他背后走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高城，还在看啊？”
高城往后边看了一眼，刚准备说话，手里边被塞了根烟。他愣一下，把烟放在嘴里叼着。
营长拿着打火机帮他点了火。
高城吐出口烟，就着这个姿势继续低头看。
“哎，这次跟咱演习的部队是哪一个啊？这次保密性也这么好？”
“不知道，不清楚。”
“这么久没见着我们了，这么冷淡呢？”
“没有，我见到你们挺开心的。”
“你感觉怎么样啊？”
“挺好的。”
“那……”
“少说话。你这次最好祈祷自己别像上回那样阵亡得这么憋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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