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越的声音落下,昭嫔从帐中伸出了手。

    白茵见状忙盖了条布帛上去。

    周越膝行两步上前,伸手搭脉。

    可只是短短片刻,便脸色骤变。

    再度确认了片刻,周越抬起头,脸色已经难看至极。

    “娘娘,您…怎的有用了麝香的痕迹?”

    昭嫔尚有些懵然“麝香?”

    可片刻间,便豁然色变“你说什么?我有孕,怎会用麝香?”

    周越沉着脸“娘娘,微臣不会诊错,您的脉象,有近来大量使用麝香的痕迹,娘娘小产,便大抵由此。”

    昭嫔豁然坐起身,却又扯动了小腹,而引得一声痛呼。

    跟着就又重重的躺了下去。

    白茵闻声,顾不得规矩,一把掀开帐帘“娘娘!”

    苍白的脸色一闪而逝,看的周越心中发紧。

    却又顾念着宫中规矩,立刻死死的低下了头去。

    半晌,昭嫔身上痛楚稍减。

    有些虚弱的声音再度响起“哥哥,自我有孕,吃穿用度便极为小心,白茵也是稍懂些医术的,却从未发现我有沾染麝香,怎的我会因为此物小产?”

    哥哥二字,让周越面上闪过一丝悲色。

    “娘娘,微臣看娘娘的脉象,不似长久的接触麝香,反倒是短时间内用了极为大量,才致身子亏虚。”

    “且所用麝香,似乎是取自西北雪山的马麝身上的麝香,药效极猛,娘娘有孕刚刚一月,本就坐胎不稳,这才导致小产。”

    昭嫔已经再度被白茵扶着坐了起来。

    闻言面上疑色尽显。

    “短时间内?”

    一句话落,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

    “哥哥,既然量大,想必总有迹可循,不知可能知道大概何时?”

    “约莫便是娘娘往圆明园之行那日了。”

    白茵跟着脸色一变“娘娘,那日上了马车,奴婢便觉得独有一股异香,可赶车的马夫说…这是内务府想着娘娘有孕,特地用了一层厚厚的,玫瑰花汁液浸过软毛毯铺在马车上,而散发的味道…”

    “莫非,其中便有麝香不成!?”

    白茵的话,让昭嫔突然一拳砸在了床沿上“白茵,你立刻去,将那马车上的毛毯取来!”

    事关皇嗣,白茵自不会耽搁。

    只迅速瞥了周越一眼,又吩咐了白芸好生照看昭嫔,转身便匆匆出门。

    昭嫔身边被放了个高高的软枕,此刻半坐在床上,突然又道“白芸,将纱帐挂起来吧,哥哥不是外人,不必如此避讳。”

    白芸心思简单些,自然是昭嫔说什么,她便做什么。

    纱帐挂起,周越仍旧垂首跪在地上。

    昭嫔一声轻叹“哥哥,你我乃是嫡亲的兄妹,这殿中并无外人,哥哥还要如此见外吗?”

    周越头也不抬“娘娘言重了,微臣不敢,微臣不过是新入太医院的底层太医,哪里敢当得起娘娘称呼。”

    “我知道,你定是还在怪我,还在怪我额娘。”

    昭嫔声音中添上悲色“可是哥哥,那时我还小,便是我拦着,额娘又怎会听我一个孩子的话?”

    “这么多年,你不愿踏入钮祜禄府一步,家中的人,你也不愿意见上一面,我都能理解。”

    “我同样也很是感念哥哥,愿意为了我,以身涉险,入这吃人的深宫。”

    “可你我兄妹,本该最是亲近的,缘何如今连说句话,都要拿捏着这君臣之间的规矩呢?”

    “你可知道,这么些年,妹妹日日夜夜,过得有多自责?”

    欲语泪先流。

    此番话说尽,昭嫔的眼泪滚滚,却再也止不住。

    周越一声长长的叹息。

    “娘娘,微臣不敢责怪娘娘,只是娘娘也知,如今不是在钮祜禄府,深宫耳目众多,隔墙有耳,微臣若不谨守本分,万一给娘娘带来责难,微臣百死难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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