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时候,围观的众妇人也都听出滋味了,又有人想起了当初二婶嚼过的舌根。

    “我们家那老二啊,把他娘子宠得没边儿没沿儿!不是我说,但凡他家娘子略张张口,他能把眼珠子抠出来给她尝尝,还怕她嫌腥气哩。”

    这话,怕是不假。

    骂罢许游,谢聿铎环视众位围观的远亲妇人,冷笑一声,一个接着一个问话。

    “二伯母,伯父去年欠了笔债,大过年的,被人堵在大家门口三天出不了门,是你求我家摆平的。如今,欠人家的钱还了吗?俗话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下次,我可难为你们张口了。”

    “五婶,我听铺子管事说,前不久堂弟出去做伙计,偷着卖主家铺子里的金银物件,被人抓住,脱光了衣服打了个半死,最后借了我家铺子里的东西,才还了过去。那些金银物件,你家打算什么时候还过来?”

    “二嫂,听说二哥准备在后街上开个铺子,要借我家的银子做本钱?我想问问,这就是你家上门借钱的做派?”

    “三弟妹,三弟去年到淮阳做生意,赔得裤子都当了,还是没钱回家。还是你婆母过来求了老太太,让我派人送了马,一路接他回来。明儿,叫他把路费马钱交到铺子账房里,一分都不能少。”

    ……

    他一字一句,高声质问,一个都没逃掉。

    堂上众人听见自己家的闲事,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再也不敢啰嗦了。

    最后,他站起身,抬腿走到挨了打、又退到角落里的赵表婶面前。

    “我刚才听见,你自称是我娘子的长辈?你是谁家的长辈?我怎么不记得我家有你这个亲戚?我今日请你来了吗?你怎么就不请自到了?好个热心的长辈!

    哦,长辈,你瞧瞧我这贤良淑德、如花似玉的好娘子,轮得到你在这咸吃萝卜淡操心,教她做媳妇的道理?你若真是闲得没事,我倒劝你跟她学学,虽然你给我娘子拾鞋都不配,但跟着我娘子学会一星半点,也能好好做个人,比你现在这副模样,上蹿下跳,不干人事,强些!”

    赵表婶正羞愧难当,眼下被他骂得满脸紫涨,汗流浃背,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他转身走回去,重新坐回沈绮旁边的椅子上,自顾自端起茶杯,正要喝的时候,又忽然抬起了头,仿佛刚想起来,屋里还有这堆连大气都不敢吭的长舌妇。

    “你们不都喜欢看戏吗?我家花园里,还搭着我娘子为你们准备的戏台子。既然你们都不想看,还不快滚出去!”

    众人被骂了一圈儿,谁也不敢抬腿就走,现今得了话,忙不迭地出去了。

    一哄而散。

    谢聿铎眉眼锋利,死死盯着许游夹在妇人群中仓皇跑走的背影。

    良久,他重重放下本就不打算喝的那杯茶,转身注视自家娘子。

    沈绮今日身子本就不舒坦,刚才被这群贼婆娘气得脸通红,到了这会子,倒觉得心胸大畅,胸口处也不那么闷了。

    只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谢聿铎掏出一直握在手里的湿帕子,在她的下巴处,又接住了一滴眼泪。

    “理她们做什么,值得气得哭成这样。”

    沈绮本来不哭的,可一见他来了就忍不住流泪。

    这会子,她很想扑倒他怀中痛哭,可当着丫鬟下人的面,却又不想说话,只默默又流下两行眼泪。

    谢聿铎看了她的神色,摆了摆手,叫小五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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