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饮散罢,谢聿铎因喝了好些酒,身上带着酒气,怕回去熏着女儿,刚进了书房院子,就找了个正在扫地的丫鬟,叫她回后院传话,说自己醉了,今儿中午要在前边歇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丫鬟,便是那日被小绫赶去花园扫地的银铃。

    她原是谢家一个管事仆妇的远房侄女,那家人听说了康乐街谢家的富贵,赶着把女儿送进来当丫鬟,又找了些关系,把她安排在谢家大小姐身边伺候,做些省力的轻巧活计。谁想,没多久那管事仆妇因丈夫病死了,不得已出了府,带着孩子回老家安葬守寡,倒留下银铃一个人在府中当丫鬟。

    这丫鬟刚十六七岁,生得很有几分姿色,眼见小绫当众打了她,又撵去花园做苦工,在人前不敢吭声,心中却气不过。

    她想着,这位绫姑娘在谢家如此威风,又这般死心塌地,大概是主母给大官人安排的通房丫头,得了主家宠爱,才仗势欺她。

    瞧小绫不过姿色平平,竟得如此权势,银铃便怀恨在心,日后自己定要踩她一头,一雪前耻。

    她在花园中做了两三个月的苦活,终于熬不住,拿着自己的月钱打点关系,终于调到内书房的院子里,依旧洒扫。因小绫几乎不来前边书房,众人也都不曾留意。

    倒是谢聿铎,在她来的第一日,就认了出来。

    “你是大小姐身边的丫鬟,怎么在这儿?”

    银铃脸儿一红,哪里敢说自己是被撵出来的,是说知道外院缺人手,自己愿意出来的。

    谢聿铎略点点头,没说什么。

    他不过是留意自己女儿,倒叫这丫鬟窃喜,不枉自己年轻貌美,果真入了爷的眼。

    她只恃有几分好颜色,年纪又轻,满心想着,若是能一步登天做了姨娘,可不好生高人一头?就算只收了做通房,也能跟打过自己的小绫,争个高低了。

    此后,这丫鬟在书房内外来回晃悠,除了洒扫之外,打水提茶,摘花弄草,不拿强拿,不动强动,极为殷勤。

    她一心要勾引大官人,谢聿铎却只当是那些是丫鬟分内之事,从来不理,书房又总是人来人往,叫她深恨没有机会。

    这日,谢聿铎无意间叫她去后院传话,只说自己醉酒,要在前边睡一觉。

    这丫鬟竟以为,这是大官人有意给她传递消息,约她春风一度。

    她心中大喜,先找小厮去后边传了话,自己好生梳洗打扮,擦脂抹粉,又换了一身鲜亮衣服,提了一壶茶,就往书房来。

    看门的小厮瞧见她过来,起身拦住。

    “爷在午睡,不让人进去。”

    那丫鬟素来爱和这看门小厮调笑,甚是熟识。

    “别人进不得,我能进得。”

    小厮知道规矩,依然不让。

    “姐姐,爷早就说过,自来午睡,除了夫人和大小姐,任是谁都不让进。”

    银铃浅笑一声。

    “你可别没眼力见儿!爷今日跟我说好了,正等我过来呢。若爷等不到我,你可仔细一顿好板子!”

    这小厮见她颜色生的好,平日来的也多,听见这话,倒有着半信半疑,又不敢拦,又不敢放。

    那银铃又是一声浅笑。

    “好个不长进的小厮,这般死脑筋!姐姐悄悄告诉你,若是我能挣到个出身,以后少不了提拔你。你今日不放,我明儿起来了,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

    那小厮当真被她唬住了,眼珠儿一转,想了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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