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绮哪能看不见,只是悠悠叹息……自己这个媒人,实在太失败了!

    到了二月中旬,父女俩的行李终于收拾好了。

    小绫刚来省城的时候,原想着自己一辈子不会再回平山县,可眼见这桩婚事不成,若是留在广陵城谢家,前院后宅,和那个人少不了打照面。

    为此,小绫也要跟着回去。

    沈绮原本定了让小绫留下看家,眼看她改了主意,一时没想好,把后宅交给谁照管。

    正踌躇的时候,玉镜突然说,自己不想回去了。

    “嫂嫂,我脸上起了好些春藓,若是再发起来,就要破皮了。回老家的路上风沙大,家里的风也不小,爹爹去年才来过,想来家里别人也不想我。不如,这次我就不回去了,在这儿养养病,也正好留下来看家。”

    沈绮抚着玉镜的脸,细细看了看,确实红了一片儿。

    玉镜本就不是美人儿,年底就要订婚,她想要好生养养容貌。

    谢聿铎总说自家妹子心性太幼稚,沈绮有意叫她再练练当家理事的本事,这次正好是个时机,便点头答应了。

    临走之前,沈绮叫来后宅管事们,给玉镜一一认过,再三叮嘱些事项,又安排了家中常交往的几位大夫,定时上门,给她好生治治脸上的春藓。

    思来想去,沈绮又去了何家一趟,托付玉钟大姐时不时过来看看她,以防她管不住下人,惹来刁奴欺主。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康乐街谢家门前人马簇簇,夫妇俩和快满周岁的小女儿,带着一队丫鬟、奶妈、随行、行李……一连七八辆大车,浩浩荡荡,往平山县而去。

    这次回平山县的路,可比去广陵城那次舒服多了。

    两城相距几百里,若是骑一匹脚程好的马,大半日就能到。若是坐车,中间歇上一夜,一日半的时间也尽够了。

    可谢聿铎因顾忌爱妻娇女,哪肯急着赶路,不仅一路缓车慢行,若是遇到干净些的田野河坡,还要停下队伍,好叫在车里的小明儿下来撒撒欢,玩个痛快。

    这是小明儿第一次出远门,一路上全是家里没见过的新鲜东西,哪里肯安生待着,小手扒拉着车窗,粉桃般的小脸儿上,一双黑澄圆亮的大眼睛,一刻不停地往外看。

    见了路边开的正好的花丛,要摘。

    见了摇着尾巴慢走的青牛儿,要追。

    见了路边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儿,她在娘亲怀里,活像是一尾儿刚被捉上岸的红鲤鱼,翻着身儿,打着滚儿,非得也要一串儿。

    倘若娘亲装作没看见,不理她,她就瘪着小嘴儿开始哭,边哭,边寻自己的救兵。

    “呜呜……爹爹……爹爹!”

    正在骑马的谢聿铎,第八百次零一次翻身下来,走上前,掀开帘子问她。

    “乖乖儿,又要什么?”

    小明儿不见爹爹还好,眼见救兵到了,伸着小手,倒在爹爹怀里,粉桃脸儿上止不住滚下珍珠儿来,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

    小小人儿本来说话就不利索,哭起来更是呜呜咽咽,只拿着小胖手儿,指着路边的糖葫芦儿。

    谢聿铎早就看见了,还能不知道她的心思。

    只不过,那小贩扛着葫芦架子,在路边走来走去,上边插着满满的糖葫芦儿,看着鲜红可爱,实际上不知道落上了多少灰。

    难怪娘亲不肯给她买。

    爹爹也不给。

    谢聿铎迈步上车,把娇娇女儿抱在怀里,不嫌弃地用袖子给她的小脸儿擦鼻涕眼泪。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72_172418/64000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