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绮忙拿了一个枚新果子,换掉她手中被咬的一枚,随即伸出手,暗中掐了下谢聿铎的腰,低声骂他。

    “你再敢招她一下试试。”

    谢聿铎满脸含笑,置若罔闻,还要低头佯装再咬,那刚吃了亏的小明儿,再也不敢跟爹爹客气,把果子护在自己怀里,扯着身子要娘亲抱。

    沈绮笑着接了女儿在怀,又帮着她使劲咬了一口,偶一抬头,就对上了孙雪意满是落寞失神的眼睛。

    饭罢,谢聿铎去前边处理广陵城诸事,沈绮就邀了孙雪意,来家闲坐说话。

    看着小明儿左手一只布老虎,右手一个绒猫儿,在床中央玩儿,忙得团团转,孙雪意侧躺在沈绮对面,悠悠叹气。

    “果真是你的命好。有着那样的夫君,享着这般的富贵不提,就连生的女儿,也这般可怜可爱。你啊,都快把这世上的可怜人,比到土里泥里去了。”

    沈绮抬眼瞧她。

    自去年一别,她的气色更好些,多长了些肉,面色白润,更显出脱俗的清丽来。

    近年来,她和谢聿铭夫妻感情还好,公婆虽然可厌,好在她轻易不肯搭理,再加上小姑子玉锦嫁到了临县,十天半个月也不回娘家一次,她的日子还算顺心。

    可惜,她比沈绮还大了几岁,膝下空空,眼见沈绮的女儿这般玉雪可人儿,当真忍不住为自己伤怀。

    这一两年,因着沈绮在广陵城中有孕生女,二婶越发逼迫儿子延续子嗣,要么休妻、要么纳妾。

    起初,谢聿铭为了孙雪意,还要跟她争执吵闹。可近些日子,他顶嘴回去的次数越来越少,说的话也越来越轻。

    最多就是起身就走,置若罔闻。

    就连吴老太太,她绕不开子孙满堂的心结,也多番找过孙雪意——说是休妻便罢了,纳妾算是一桩正经事,若是有了庶出孩儿,也能管她叫娘。

    再退一步,夫妻俩就得收养个旁支的孩儿,膝下承欢,养老送终,日后也能继承一份家业。

    虽说孙雪意回怼婆母,说自家等着收养聿铄小弟的孩子。可聿铄今年才多大,谁知道他以后去哪儿安家成婚,肯不肯过继孩子给这个不甚亲近的大哥?

    一番番事情下来,她越来越明白,自己在谢家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差了。

    看着小明儿困得打哈欠,两只小手抱着绒布猫儿,只往沈绮怀中钻,孙雪意还是叹气。

    “这几日,瞧着你家闺女,我心里也看开了许多。来日,纳妾也随他,收养也随他,哪怕他从外边抱个孩子回来给我养,不管是他的,不是他的,我也认了,只当自己的孩儿回来了。”

    她口中这样说,心里却苦得很。

    当年的事情,你情我愿,两人谁的错都有,可偏偏她生生受了这几番苦楚,谢聿铭却能抽身出来,无牵无挂,儿女团圆。

    这不公平。

    沈绮也这么想,却只留在自己的心里,没有说出来。

    这种事情,多说无益,只会叫她徒增心中苦痛。

    但沈绮轻轻拍着怀中闹睡的女儿,还是忍不住开口,给她出点损招儿。

    “我见家里虽然是云姨娘当家,可你也正经管着些家事。等老太太百年之后,云姨娘估计要退位让贤,那贼婆子也该老了,你就是正经的当家主母。这家里人来钱往,你若是留心些,不怕没有银子傍身。”

    公婆难缠,夫君难靠,膝下无子,就算以后有了庶子,或是收养旁支,像她这样的处境,手里必须捏着一大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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