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是风寒之症,吃了这几日药,已经大好。这几日,吃得再略清淡些,就不碍事了。”

    听见大夫这话,沈绮方才放了心,送客后,又想起一事。

    沈绮好多天没有见过玉镜了。

    自从四月初,夫妻俩从平山县回了广陵城,沈绮就忙着重整家务、安置兄弟、筹办寿宴,玉镜偶尔露面,都有些心不在焉。

    家里若有人问时,她只说是春困伤神,多睡睡就好了。

    刚进了五月,玉镜说是天热起来了,自己要去郊外自家的避暑庄子小住。

    沈绮原本打算同去住上一阵儿,可眼看家里幼女兄弟都在,事情又多,实在抽不开身,便嘱咐丫鬟们好生照应,送她去了。

    而今,天儿一日比一日凉了下来,沈绮早就打发人去接,一连去了两三趟,回话的仆妇说,玉镜小姐喜欢庄子上凉快,不肯回城。

    眼看当下已到八月初,沈绮见娇女病愈,兄弟读书甚勤,终于抽出空来,亲自去接玉镜回家。

    谢家的避暑庄子在广陵城西郊,周围小山环抱,清溪快奔,青林郁郁,翠树森森,而今已至新秋,沈绮下车时,已然觉得身上微寒。

    刚进庄子,沈绮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这庄子上安置的丫鬟下人不少,可一进院门,竟然悄然无声,四下无人,直走到卧房门口,才有一个小丫鬟推门出来。

    那丫鬟见了沈绮,吓了一跳,手里的铜盆叮铃咣当掉在地上,溅了一地的水。

    “夫人,您……您怎么来了!”

    这话说得不对,声音又大,沈绮心中一咯噔,给小绫使了个眼色,命人看住她,跪在这儿,不许起身。

    “夫人!夫人……”

    沈绮叫人都在外边等着,自己推门进去,一进门,就瞧到玉镜正在床上躺着,身上还蒙着薄薄的被子。

    她略松了一口气,走到床边,坐下推她。

    “妹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快起来跟我回家,城里早就凉快了,明儿的病刚好,吵着要找小姑姑玩呢!”

    玉镜蒙头躲在被窝里,声音有些低哑。

    “好嫂嫂,你别管我了,我就想在这儿多住一阵儿。”

    “这么大的姑娘了,还这么贪凉贪玩,天天这么躺着,骨头都要松了。快起来,咱们回去把秀姐儿接回家,好好玩。”

    “我……我不想回家。”

    沈绮打量了好一会儿,猜她必定是犯了什么大错,才不敢回去见自己。

    “你这是……闯什么祸了?你哥哥前儿些日子出门出了,趁你他不在,跟我说说。凡事有我给你担着,这家里没人能把你怎么着,你哥哥也不行。”

    一提起谢聿铎,被子里的人越发瑟瑟缩缩,似乎在发抖。

    这实在不对劲。

    她一直说自己怕热,不肯回家,这会儿却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

    沈绮实在忍不住,直接伸手上去,一把揭开她头上的被子。

    玉镜露出脸儿来,明显面容憔悴,头发蓬乱,脸儿黄黄的,满是泪痕。

    沈绮瞧着她的模样,确实有些病气,心里一惊。

    “这是怎么了,怎么病成了这个样子?怎么不早叫人回我?你等着,我去叫人请大夫……”

    “嫂嫂……”

    玉镜见她要叫大夫来,实在顾不得,掀开被子,挣扎着下了床,一把抱住沈绮的腿。

    沈绮吓了一跳,连忙回身伸手,扶她起来。

    “这是怎么着,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咱们一家子骨肉,你……”

    拉扯间,沈绮瞧见她的身子,登时冷汗就下来了。

    她身形瘦削,腰肢却粗了一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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