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宫殿内一时之间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唯有袅袅升起的檀香烟雾,在空气中缓缓弥漫、缭绕。

    雍正慵懒地坐在软轿之上,眼眸之中不经意间闪过一抹落寞之色,稍纵即逝却又着实存在。

    苏培盛弓着身子,亦步亦趋地跟在软轿旁边,满脸谨慎,小心翼翼地轻声询问:“皇上,这会儿是回养心殿歇息,还是移驾去哪位娘娘的宫里?”

    雍正微微抬眸,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去永和宫!”

    苏培盛赶忙应道:“是!”

    约莫一刻钟的光景,软轿稳稳地落在了永和宫前。

    沈眉庄与安陵容听到动静,放下手中的物什,恭敬地站起身来,福了福身子,齐声说道:“给皇上请安!”

    雍正微微点头,目光淡淡地在屋内扫视了一圈,开口问道:“你们这是在忙些什么呢?”

    安陵容上前一步答道:“回禀皇上,碎玉轩的梨花开得正盛,臣妾就和姐姐去折了一些花枝准备插瓶。刚才臣妾还和姐姐说,等甄姐姐回来,说不定也能看到梨花满地呢!”

    桌子上,一个天青色窄口瓷瓶里,几支梨花正绽放得极为绚烂,洁白的花瓣舒展着,花蕊轻颤,散发着丝丝缕缕淡雅的清香。

    看着她们兴致勃勃的表情,雍正犹豫了片刻才开口说道:“她,最近几天怕是不能回来了!”

    这话一出,沈眉庄和安陵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二人面面相觑后,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追问道:“为什么啊?”

    雍正微微叹气,神色略显疲惫,沉声道:“前朝后宫,诸多事宜错综复杂,朕须得考虑周全。”

    安陵容听闻此言,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中暗自想道:当初您强行逼我去甘露寺给甄嬛传那劳什子话的时候,可是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有能耐解决所有问题的,如今倒好,全成了放空炮!

    可面上她还得维持着恭顺的模样,轻声劝道:“皇上,外界那些人不过是诟病甄姐姐废妃的身份罢了,可在皇上您以及我们心里,只要是甄姐姐本人,不管她是叫什么名字,亦或是有着怎样的家世,这些其实都无关紧要的呀。重要的是姐姐与皇上之间的情谊,又怎会因那些外在的东西而有所改变呢。”

    听闻安陵容所言,雍正的双眸瞬间明亮起来,仿若捕捉到了什么关键之处,可片刻之后,他又微微皱眉,带着几分无奈说道:“只是太后心有顾忌,她近来身子一直欠佳,朕着实不能太过违拗她的心意啊。”

    安陵容听闻,眸中的神色微微一动,看似关切地说道:“皇上与太后果真是母子情深呀!太后年前便开始有些不舒服了,这都过去许久了,怎么仍旧不见好转呢?莫不是太医院那帮太医办事不力,没能好好为太后调理身子?”

    说罢,她脑袋稍稍侧向沈眉庄。

    沈眉庄心领神会,当下接过话头,轻声细语地说道:“倒也并非是太医院不得力,年前臣妾去太后宫里侍疾的时候,就曾听太医讲过,太后多思忧虑,精神萎靡,食少不香,才会体虚脉浮,需要慢慢将养着!”

    雍正仔细聆听着,当听到“多思忧虑”这几个字时,他深邃的眼眸中立刻闪过一丝疑惑,下意识地重复道:“多思忧虑?”

    沈眉庄连忙回应道:“是,那些日子皇上处理朝政辛苦,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太后必定是心疼皇上所致,臣妾与敬妃姐姐时常宽慰着,只是太后与皇上母子情深,收效甚微。”

    听了沈眉庄的话,雍正仔细回忆着年前的政事。

    去年十月初,有大臣上奏,说是隆科多的家仆牛伦依仗着主子的权势,在外肆意索取贿赂,后来被人告发事情败露,经过审讯,那牛伦竟供出隆科多收受总督赵世显、满保,还有巡抚甘国璧、苏克济行贿之事。雍正知晓后,当下便下旨处斩了牛伦,同时罢免了隆科多的尚书职务。

    想到此处,雍正这才恍然洞悉了太后生病的真正缘由。刹那间,他的眼中精芒毕露,一股冷冽的气息自他周身散发开来,周遭的空气都瞬间被这股寒意笼罩,变得冰冷刺骨。

    安陵容见达到了目的,又假惺惺的说道:“太后牵挂皇上的龙体,真真是一片慈母之心。既然太后身体不好,那皇上也要顾及着太后的意见,甄姐姐素来能体会皇上的心意,这次定然也能理解皇上难处……臣妾将这些梨花晒干磨成粉,皇上下次去看甄姐姐的时候,劳皇上帮臣妾带去,如此一来甄姐姐即使看不到梨花满地,照样能闻到梨花的香味,也算缓解了她的思念之苦。”

    而另一边,雍正已经收敛了身上怒意,淡淡的说道:“你们放心,朕会尽快接她回来!”

    说完这些,便站起身大踏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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