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加急的信件从京城送出,很快到达了阿巴亥部。

    拜尔果斯氏王爷见女儿进到皇宫就迫不及待寄信过来,以为是和敬公主的生父有什么吩咐,最少也可能是和敬公主的生母有什么需要转交的。

    结果他挑灯看了很久,确定女儿真的没有在信里面夹带什么暗号后,气笑了。

    很快,已经多日没睡过一个整觉的恪贵人终于收到了父亲的回信。

    信件分三点。

    第一,你作为草原儿女,居然被一个长居宫中的妃子在弓术上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实在丢人。既然已经签了生死状,阿玛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且这位索绰伦氏的嫔妃有胆量又有义气,阿玛很欣赏她。

    第二,你被禁足,阿玛也很心痛,多喝一些热水。

    第三,和敬公主占据了好几处水源,已间接控制了几个大部落。你弟弟已经练舞两个月了,花了重金下个月去和敬宫奉茶,你这个当姐姐的别在皇宫给皇上皇后添乱,毁了弟弟前程!

    “前程”二字写得特别大特别大,比拜尔果斯氏王爷的签名还大。

    恪贵人手指一软,来自家乡的信就这样飘落在地上,差点吹到火盆里面。

    “阿玛不理我了……我要被慎妃杀死了……”恪贵人软软伏在地毯上抽泣。

    贴身宫女轻手轻脚地试图搀扶恪贵人起身,然而恪贵人仿佛被无形的恐惧牢牢钉住,身躯僵硬。

    任凭这名贴身宫女如何努力也无法撼动分毫,只能蹲下身来,轻声细语劝慰道:“主儿,这几天也没个动静,慎妃娘娘可能早就忘了,您就别多心了吧。”

    恪贵人怒气冲冲反驳道:“性命攸关之事,岂容你等轻描淡写!被威胁性命的人不是你,你自可高枕无忧,我却如坐针毡!”

    贴身宫女安抚道:“主儿,您想想看,若慎妃娘娘真有意加害,又何必等到现在?她若想动手,早就下手了。”

    恪贵人听了这话,心中却更加忐忑不安,喃喃自语:“谁知道呢?或许慎妃只是恰逢月事,不便行动耽搁了,待她月事结束,那第六支箭……便会取我性命……”

    说着说着,恪贵人感觉脖子处仿佛有冷风拂过,不禁打了个寒颤。

    当天晚上,恪贵人命令贴身宫女穿上自己的华服,躺在她的床榻上,而自己则换上宫女的朴素衣裳,蜷缩在蒙古包的地毯上。

    宫女享受了足足半个月的好床,而恪贵人睡在地上也不安稳。

    某天晚上,高阳宫的太监搬运新家具,拉扯推车时轮子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看着宛如利箭破空。

    她猛地从地上弹起,尖叫着冲进床底,双手紧紧捂住耳朵,身体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无论宫女和太监们如何劝说,恪贵人都不肯从床底出来,好似这里是他唯一的避难所。

    富察琅嬅听到恪贵人的宫女说自家主子因为不肯从床底出来,哑然摇头。

    “再这般下去,恪贵人的身子骨怕是要吃不消了。”陈婉茵忧心道。

    苏绿筠回道:“我之前去看了一下,她休息得不好,跟她说话有一句没一句的,注意力集中不起来,恐怕是不中用了。”

    金玉妍对此十分不屑:“咱们玉氏一族,时常熬夜四更才去眠一眠,有正事时整夜不眠也是常有的事,哪会像她那般娇弱。”

    嬿婉有些讶异:“玉氏族人不眠不休,竟也不觉困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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