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意，你也知道了。”老夫人羞愧难当，“沈家没有办法……”
“外祖母，不是没有办法，是贪是狠是绝情。”林识意打断外祖母的话，老人家羞得满面通红，可她没心软，还是继续说：“您纵容大舅父贪了林家的东西，纵容大舅母苛待我。他们拿了林家的东西，过着富贵的生活，可怎么对我的？”
“私下里换了我的药，想要我去死，表哥拿婚事来骗我，他压根就没想娶我，他一直都在骗我，你们沈家都在骗我。”
“大舅母骗我，我不怪她，因为她和我的母亲没有血缘关系。您呢、大舅父呢？二舅父三舅父更是冷眼旁观。”
林识意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撕破了最后一层遮羞纸。
“阿意，事情已经发生了，无力扭转，但我会补偿你的。”沈老夫人口齿艰难，“阿意，我无法做主了，我老了，我只希望你可以嫁个好人家，我一直是想你嫁给二郎的。”
“我能嫁得了吗？我愚蠢些，不知道被换了药，继续吃下去，我会死的。”林识意冷笑，眼中一片冰冷，冷冷地看着自己往日慈爱的外祖母，她母亲的母亲。
“外祖母，这么多年来，你骗我骗你自己，如今我清醒了，你也该醒醒。沈缇不是良配，而我，只想让沈家还我的东西。”
沈老夫人紧紧攥着佛珠，试图求佛祖庇护，她辩驳道：“阿意，我会将你风光嫁出去的。”
“陆家的亲事，你为何不答应呢。”林识意冷冷地看着外祖母，“您知道，我嫁去陆家，依靠着陆序，就会脱离沈家的掌控，所以，你害怕我掌握着沈家的把柄，风光地成为陆少夫人，再回头让沈家还钱还东西，对吗？”
“阿意，陆序凶神恶煞，草菅人命，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你嫁过去，他对你就好吗？”沈夫人苦口婆心劝说。
“沈家对我好吗？”林识意反问。
沈老夫人噎住。
祖孙二人打开窗户说亮话，林识意也不再遮掩，“我知我身份低微，配不上表兄，我也不再强求，外祖母，您为何堵我活路呢。我都已经后退一步了，您为何还要这么做？”
“阿意，陆序非良配！”
“沈缇是良配吗？沈家还是虎狼之地，您照样坚持将我留在这里。”
沈老夫人又是一噎，无言以对。
很快，她又劝说：“在这里，我可以护着你，到了陆家呢？”
“陆家只陆序一人，他既然想娶我，自然好好待我，在这里，我过的连个婢女都不如。”林识意面上挂着淡漠的笑容，“外祖母，您不要自己欺骗自己了，你不答应这门亲事是怕我报复沈家。”
“您害怕了。所以，您要我将这条路也堵死，然后我只能任你们摆弄，嫁娶哪里，嫁给谁，我都无法掌控，甚至，我还要给沈家做垫脚石。外祖母，午夜梦回之际，我母亲可曾来找您啊。”
林识意站起身，冷冷地望着外祖母，话说完后，她觉得痛快又舒服，不用再装了。
“外祖母，您可以阻拦我一时，拦不住一世的。其实，您心里明白，大舅父贪钱，大舅母想弄死我，您都清楚，但您不想面对，你就是害怕面对后，不知如何对我母亲交代。所以，您就开始和稀泥，两边说和，希望争来一个圆满的局面。”
“您希望表哥娶我，希望沈家接纳我，当做不到后，您就开始转向我，希望我可以不计较这些事。现在我可以脱离沈家了，您又开始害怕，害怕我对沈家不利。”
“您一直在和稀泥，但最后，对我的伤害最大，我的身子差了，家产没了，最后，就是一条死路。我死了，林家的家产就是沈家的，没人会替我这个孤女说话。”
林识意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畅快极了，“外祖母，您这么做，是让大舅父来杀我。您留我在沈家一日，就让他们多一日伤害我的时间。外祖母，您该面对事实了，这件事，无法圆满。”
要么沈家将家产还给我，要么，我死了。我死过一回了，如今，该轮到沈家还我家产了。
她后退一步，屈膝行礼，“外祖母，我累了，先回去。”
“阿意。”沈老夫人仓皇出声，“阿意，你该信我，我是真心为你好的。”
林识意并未回头，打开门，迎着春日的光，迈开步子，大步离开。
跟着她的东风回头看了一眼屋里的沈老夫人，面若土色，憔悴不堪。
东风匆匆跟了上去，“姑娘，您与老夫人说了什么？”
“说了些实话罢了。”林识意勾唇，脸上浮现凉薄的笑容，“人听多了奉承的话，也该听一听实话了。若不然，脑子就会生锈了。”
东风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着回到院子里。
进屋后，云青捧了茶汤过来，“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儿。”林识意摇头，“不会有事的的。”
云青觑了主子一眼，下意识看向东风。东风却是一副丧气的模样，显然出去不顺利。
休息片刻后，沈缇跟前的婢女来了，“林姑娘，我家公子想请您过去一趟。”
沈缇腿摔断了，近日在家养着，哪里都去不得，就只能派遣婢女过来。
林识意撩了眼皮，道：“我忙着呢，没功夫过去，是有事儿吗？”
婢女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东风立即警觉，道：“准没好事，滚。”
婢女麻溜地滚了。
林识意看着婢女的背影，不由笑了起来，她好奇，沈缇找她做什么。
她没过去，傍晚的时候，婢女推着沈缇的轮椅来了。
东风站在院子门口，不让他进来。
林识意走到门口，看着他，“表哥还是这么喜欢晚上往人家姑娘的院子里钻啊。”
“阿意，我听说陆家来提亲的事情了。”沈缇语重心长道，神色肃凝，“陆序连自己的亲叔叔都敢杀，这样的人你敢嫁吗？京城内的女子都不敢嫁给他，也不肯嫁给他，所以，他就盯上了你。”
“表哥的意思是？”林识意故意笑了笑，想知道沈缇此行的目的。
少女站在夕阳下，笑颜如花，唇角明艳如丹果，眼波如水，一颦一笑落入了沈缇的眼睛里。
沈缇也笑了，她还是对他有情的，就是盼着他低头。
好，他就给她台阶下。
“阿意，陆序娶你，不怀好意。你留在沈家，我纳你做贵妾，不会亏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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