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芳亭没猜错,简家行了巫蛊之术,诅咒她和腹中胎儿。
邵沉锋语气低沉,“夏中郎略有耳闻,并未声张,只暗暗探查,昨日确定之后才禀报于我。”
他原以为简家是捡残羹剩饭的鬣狗,如今才知,简家也可以是穷凶极恶的豺狼。
昨日,他率领侍卫闯进简家,在正对着镇北王府的院子里挖出两个胸口插着金针的木头人,一个刻着“贺芳亭”,一个刻着“贺芳亭之子”,极为可怖。
镇北王府的四个方位上,也隔着十丈埋了污秽诅咒之物,上面同样写了芳亭的名字。
但这些细节,他不想告知芳亭,免得她受惊吓。
所有物件,已在请教高僧之后焚毁。
这么多年,他自认对简家不薄,也遵守了当年答应简诗语的承诺。
可简家竟然想害他的妻儿!
想让他断子绝孙!
亡国灭门、夺妻杀父之仇,也不过如此!
哪怕这巫蛊之术未必成真,简家也是死有余辜。
他令人拷问简绍庆,为何这般大胆,这般恶毒?简绍庆竟然说,因为顺安公主嫁过来之后,他对简家就没有以前好了,如果顺安公主再生下小世子,他就不会再管简家。
升米恩,斗米仇,古人诚不我欺。
简老太爷和简老夫人则说,贺王妃欺辱简家,还笼络了静姝,不让她招赘简家儿郎。
理由很多,但说来说去就一个意思,下一任镇北王,必须有简家的血脉。
呵,简家的血脉很高贵么?
是他的错,因为愧疚,因为顾念着姝儿,想让姝儿有个富贵体面的外祖家,养大了简家的胃口。
他的愧疚,也被简家彻底消磨干净。
宣布驱逐简家所有人离开北安,流放五凉城的那一刻,简家哭声大作。
但他毫无感触,只怪自己没能早日铲除这一家恶贼。
是,小一辈们大多不知情,是被长辈们牵连,可既然他们也姓简,那就不无辜。
“芳亭,我不杀他们,并非不忍,是不想孩儿沾染此事。”
讲完经过,邵沉锋又急着辩解。
孩儿还未出生,就有这么一桩因果,不吉。
芳亭也要面临生产难关,他不想造杀孽。
本来,他对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嗤之以鼻,可因为芳亭,因为孩儿,他现在不敢不信。
贺芳亭温声道,“我明白的!”
随着身子日愈沉重,她自己倒还好,孔嬷嬷和邵沉锋却都很紧张。
尤其邵沉锋,有时看着她的肚子,头上就冒出冷汗,也不知瞎想些什么。
邵沉锋:“我告诉简家老少,不杀他们,是因为我对他家还有最后一份慈心,但他家不得泄露被驱逐的真实原因,一旦说出是因为行了巫蛊之术,我也只好将简家满门抄斩,以绝后患!”
贺芳亭握住他的手,信任地道,“你这样说,必然有你的理由。”
邵沉锋默然数息才道,“我是怕知道的人多了,议论纷纷,会被上天感知,一语成谶!”
因而所有知道内情的人,他都下了封口令。
就连母妃那儿,他也没说实话,只说简家对他和芳亭怀有怨恨,不如早早除之。
请高僧祈福,则是托辞他做了噩梦,心中不安,压根没提简家的巫蛊之术。
母妃以为他还记着当年简诗语生产时的惨状,丝毫不怀疑。
将这一切跟芳亭说清楚,是因为他如果不说,芳亭定然会自己乱猜,他不愿意他们之间生出任何不必要的误会。
贺芳亭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守宁不必担心,简家不会得逞!我的母亲,还有先帝、先后、先太子,以及祖父、祖母、历代镇北王,都会在天上保佑我!简家小小邪术,伤不了凤子龙孙!”
邵沉锋一想也是,邵、贺、褚三家,都在天上有人,还都是大人物,料想能敌得过简家的巫蛊之术,心里总算没那么沉闷。
没多久,赵晋烨从百花渊传信回来,苏凌书曾冒领军功、克扣军饷,更恶劣的是,还曾杀良冒功,在当地民愤极大。
邵沉锋大笔一挥,令他斩杀苏凌书及涉事的苏家长子、次子,余者全部流放五凉城,就由赵晋烨押送。
又过一个多月,贺芳亭足月生产,卯时初发动,卯时末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婴,母子均安。
合府无不欢喜,叶老王妃更是当场跪倒,感谢漫天神佛,列祖列宗,贺容璎和金氏也跟着她跪。
邵沉锋倒没跪,飞跑进去看贺芳亭和儿子。
生产时他本想陪着,芳亭却坚决不许。
到了房里看见母子依在一起,脚一软,硬撑着到了床前才坐下。
贺芳亭疲倦地微笑,“守宁,我们有孩子了。”
那一瞬邵沉锋差点流泪。
为了造反大业,两人事先捏造了几个吉兆,例如贺芳亭连着梦到金龙投怀、邵沉锋连着梦到旭日高升。
这也算是正常的操作,谁家想当皇帝都得弄出点异相或神迹,但真实的场景更令人震撼。
天微亮,就有金色霞光笼罩屋顶。
当洪亮的婴儿啼哭响起时,第一缕阳光刺破云霞照到巍山院,真是旭日高升的景象,见者无不称奇。
传到外院,焦急等待着的公羊先生、范长史等人都是大喜。
公羊先生更是大声道,“金龙投怀,旭日高升,全都应验了,天佑朔北!”
范长史只恨自己慢了一步,也叫道,“没错,金龙投怀,旭日高升,天佑朔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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