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节哀啊!”
金氏、彭氏都到巍山院,安慰丧了皇帝舅舅的贺芳亭。
合府都知道,她因太过悲伤病倒了,无法去京城奔丧。
叶老王妃也交待她们,这段时日多来陪她说话,免得她陷于悲痛之中,哭坏了身子。
贺芳亭穿着一身素服,脸上未施脂粉,所佩首饰也只有青玉白玉,微笑道,“多谢两位弟妹。”
但她的微笑,看在金氏眼里就是故作坚强,替她心酸,擦了擦眼睛,劝道,“大嫂想开些,先帝六十多岁,放在民间乃是喜丧。你若一直伤怀,倒教先帝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以前夫君动不动就骂先帝,她也跟着骂,三房也一样。
可自从大嫂嫁来,大家看她的面子,就都不骂了。
讲真,先帝对镇北王府真不咋的,但人死为大,他还是大嫂的舅舅,此时就只说好话。
贺芳亭心里真的很想笑,抿了抿唇,“二弟妹言之有理。”
得知皇帝死讯的那一晚,她在后园设了香案,与孔嬷嬷一起,告慰母亲、外祖母、舅舅在天之灵。
外祖父就不用了,当年诸子夺嫡的局面,是他纵容出来的。
又与邵沉锋去了家庙,祭拜老王爷。
夫妻俩大仇得报,不知道多高兴。
倒是璎儿,真真切切为皇帝哭了几次,当着外人,她也不好多劝,只想着这眼泪流得不值。
后来私下里开解,璎儿才没那么难过。
彭氏也劝她,角度还很实际,“大嫂,先帝虽然去了,新登基这位,也是你的亲表弟,都是骨肉至亲,必然不会怠慢你!那些个眼皮子浅的,也不敢对你失礼。”
或许不用几日,晋封大嫂为长公主的圣旨就到了。
听她提到褚中轩,贺芳亭表情僵了僵,又很快缓过来,“三弟妹说得对。”
那小畜生竟然还觊觎着她们母女!
真是死到临头犹不自知!
金氏、彭氏温声细语安慰她许久,直到有管事的来问家务,才告辞离开。
贺芳亭让侍女摆出棋盘,自己一个人慢慢对弈。
寒冷的冬日已经来临,春暖花开也不远了。
前院,新帝褚中轩的第二道诏书和信件,已呈到邵沉锋面前,他看完怒意蓬勃,掷于地上。
邵江衡捡起来,疑惑地道,“这新皇帝什么毛病,都说了大嫂病重,怎么还非得让大嫂去奔丧?她若是不去,老皇帝就进不了皇陵还是怎么的?”
皇帝驾崩,停灵时日不等,少则数日,多则数年,放入冰宫能保遗体不腐坏。
但仪式可持续不了那么久,此时大概都走完了,不可能因为要等大嫂而停滞。
那还要大嫂回去做什么呢?
邵淮麟疑惑的则是,大嫂为何不回京奔丧?他感觉大嫂虽然悲伤,却并没有到重病不起的地步。
大哥也像是很不愿意大嫂回京,为什么?
就算要造反,眼下也还没反呢,大嫂又是皇家女,安全无碍。
怎么看都透着古怪。
不过,这事儿显然不适合当众问大哥,便没开口。
范长史沉吟道,“新帝已下了两道诏书,若是顽抗,只怕不妥。敢问王爷,王妃娘娘贵体如何?”
他觉得这件事情上,没必要激怒新帝。
邵沉锋冷声道,“不必多言,她不回去。”
范长史劝道,“王爷,这兴许是好事儿,新帝很可能要晋封王妃娘娘为长公主”
邵沉锋打断他,“不稀罕!”
芳亭想当的是中宫皇后,不是长公主。
何况,那小畜生哪是要晋封芳亭为长公主,只怕是要晋为妃嫔。
吩咐范长史,“上封奏折,就说世子年幼,离不得母亲,本王不许王妃回京。来年春日,本王进京请罪!”
就不知道,他的请罪,小畜生受不受得起。
范长史拱手道,“是!”
事实上,他早在怀疑是王爷不许贺王妃回去奔丧,先帝对贺王妃何等疼爱,贺王妃又是孝顺之人,奔丧乃是理所应当。
但王爷肯定也是出于对贺王妃的爱护,眼下冰天雪地的,出门太遭罪,若是不慎染病,那可糟糕。
左右权衡,还是不去为好,新帝要怒,就让他怒去。
一时散了,邵沉锋去外书房,邵淮麟和邵江衡也跟去。
书房里没有外人,邵淮麟问出心中疑惑,“大哥,大嫂为何不能去奔丧?”
邵沉锋沉默半晌才道,“褚中轩那小畜生,觊觎你大嫂。”
“什么?!”
邵淮麟、邵江衡都惊了。
大嫂是褚中轩的表姐,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大嫂已嫁给大哥,乃镇北王妃!
新帝连下两道诏书,难不成想君欺臣妻?
大哥没骂错,果然是小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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