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喝着茶,忽听小侍女来报,“大老爷,谢姑娘来了!”

    江止修忙放下茶盏迎出去,江林修和李惜香互相看了看,识趣地避到潘氏房里。

    大哥正恼他们呢,得有眼色。

    “你来做什么!午时最热,该在房里消暑!”

    江止修见谢梅影一袭白裙,面色微红,显得弱不胜衣,心下很是怜惜,边扶她进屋,边表达关心。

    谢梅影眼圈红了,“江郎也觉得,我不该来?”

    昨晚她两度承欢,身体疲乏,早上就起得晚了些。

    吃完午饭又回榻上小睡,醒来才知江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她是大夫,江家却没有一个人请她诊治!

    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她的医术,还是不相信她的人品?

    江止修引她坐下,让侍女上茶,柔声道,“自然该来,只是你身子弱,若被暑气冲撞,岂不让我心疼?”

    同样是他的女人,贺芳亭急着走,梅影急着来,谁更重视他的父母,不言自明。

    是,贺芳亭是请了大夫,付了诊金,可于她而言,那是例行公事。

    梅影才是发自内心的关怀。

    “江郎,你该心疼的是老太爷、老夫人!”

    谢梅影急道。

    江止修拍拍她的手,微笑道,“我心疼父母,也心疼你!”

    情郎将自己与父母相提并论,谢梅影很是受用,可有些话,她不吐不快。

    “江郎,老太爷中暑,老夫人受伤,我身为晚辈,又略通医术,自当多加照料,可,可我这会儿才知,实在有愧!”

    江止修宽慰道,“不关你的事”

    说到这儿忽然顿住。

    对啊,府里人人都知道,梅影是名医,二老生病受伤,首先该请的是她,为何舍近求远,非要找外面的大夫?

    是了,贺芳亭不想让梅影在二老面前露脸。

    亏她还好意思邀功,说自己请了大夫付了诊金!

    哼,心机真是深沉!

    但她想阻拦的事儿,他偏要让梅影做成。

    一脸温柔地道,“梅影,我想劳烦你为爹娘侍疾,不知可否?”

    谢梅影看着他,惊喜地道,“可!”

    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为长辈侍疾?自家儿孙,儿媳孙媳。

    有了这一桩功劳,她江家媳妇的身份也就坐实了,贺芳亭想赶她走没那么容易。

    恰好江承宗睡醒,便与江止修一道,去卧房问安。

    若按江止修的意思,二老的病情也可交由谢梅影负责,但老两口根本不相信女子也能行医,从来没相信过她的医术,因而极力拒绝,还是要相熟的罗大夫。

    江止修也只得依他们。

    于是谢梅影的侍疾,就真的只是侍疾,医术方面是一点儿没体现。

    她心里虽恼,还是强忍着照顾潘氏。

    至于江承宗,有江氏两兄弟。

    江林修想讨好兄长,谄媚地道,“大哥忙了这一日,也累了,且回去歇息,这儿有我。”

    江止修也确实累,见父亲并无大碍,就吩咐兄弟照看好,自己回了内书房。

    一身都是汗,索性叫水沐浴,又胡乱吃了晚饭。

    坐下细思一回,换上宽袍大袖的青色儒衫,脚步沉重地去了春明院。

    贺芳亭正在一个人下棋。

    见江止修到来,随手拂乱棋盘,诧异地道,“大老爷有事?”

    这个时候,他应该正在跟江林修夫妻掰扯,或者侍疾,或者与谢梅影你依我侬,到她这儿干什么?

    江止修不答,垂眸看着棋盘,语气平淡地道,“棋之一道,需要天份,天份若不足,再练也是枉然。”

    贺芳亭的棋艺,在妇人中算是中上,跟他相比就差远了。

    他于此道极有天赋,曾得过棋圣黄百仲的指点,罕逢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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