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止修无可辩驳,只得又拿了一千两银票给她。
心想花两千两娶梅影,算不得多。
只是这银钱真不经花,他积攒的私库,既要养家,又要办这场喜事,已是去了一半。
好在梅影的嫁妆也颇为殷实,喜事过后,便让她掌家。
他也就不用再为这些俗务挂心了。
不是他宠妾灭妻,只怪贺芳亭不识抬举!
这家她不想管,自有梅影管!
沈府,谢容墨也在叮嘱谢梅影,“姑姑,嫁妆是你的私财,一定要守好。江家若想动用,便让他们写借条,如期归还。”
江家几乎是贺芳亭养着,这事儿他也知道。
贺芳亭等于是花钱买平安,但他姑姑用不着如此。
姑姑的嫁妆,就是她自己的,谁也不准动!
谢梅影轻声道,“我省得。”
她没那么傻。
谢容墨还不放心,又道,“姑父兴许会让你掌江家中馈,你尽管掌,但钱财得让姑父拿。”
后宅如朝堂,掌了中馈方有实权。
贺芳亭就是明摆着的例子,她能在大家轮番进攻中屹立不倒,与她多年执掌江家中馈有很大关联。
谢梅影期期艾艾地道,“听说俸禄不多,他又清正廉洁。”
她说这话,不是想出钱养江家,是想跟侄儿讨个主意。
谢容墨果然有主意,“让他自己去想办法。男儿养家,天经地义。”
顿了顿道,“若实在没钱,不是还有贺芳亭?她才是江家主母。”
谢梅影神色黯然,“没错。”
她不愿耗费嫁妆填补江家的亏空,但也不愿听见贺芳亭是江家主母,可惜这是事实。
谢容墨忧她所忧,保证道,“姑姑放心,我不会让你委屈太久!这期间若是有事,立时派人来寻我!”
他已不是从前的乡下小秀才,而是远昌侯,等发还宅院,就能培植自己的人手。
到时便可保护自己,保护姑姑。
谢梅影含泪点头。
次日恰是休沐,傍晚时分,众多官员往江家赶。
见了江止修的面,都笑着说恭喜,送上价值不菲的贺礼。
但等江止修一转头,大家的笑容就带了苦意。
为了喝江家这顿喜酒,至少一半官员跟妻子大吵一架,有的甚至还挂了彩,用脂粉掩饰。
然而他们也不是真心想来。
这都不是正经婚宴,只是纳妾,酒菜再好,他们也嫌掉价。
可是没办法。
上次朝会,皇帝特意跟江侍郎说,有情人就该早成眷属,还暗示朝臣,若是有空,不妨去喝杯喜酒。
因此凡是收到江止修请柬的,都不敢不来。
没有收到的,暗自庆幸逃过一桩尴尬事。
纳妾本不用亲迎,但江止修为示敬重,还是亲自去沈府,一乘小轿,接了谢梅影回家。
他也想用八抬大轿,奈何没这个规矩。
若是逾礼违制,唐朴方肯定参他。
谢梅影在小轿里坐着,脸上无半分喜意,若不是昨晚哭干了眼泪,现在她定然哭泣。
她想象中的出阁根本不是这样,她应该凤冠霞帔,十里红妆,人人艳羡,而不是只能穿粉色的罗裳,缩在狭小的彩轿中。
并且天黑才能进江家。
像是见不得光。
如果她出身寻常,还是那个会些医术的乡下女子,也就罢了,可她明明是远昌侯的姑姑,身份比一般的大家闺秀更为高贵!
这叫她情何以堪!
下意识想起丁夫人骂她的话,“天生无福无禄,纵然生在高门大户,也没那享福的命”,不由悲从中来,一阵伤心。
谢容墨骑马相送,也是面色沉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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