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耀一嗤:“他说服不不了我。”

    陈柔虽然也很想搧他几巴掌,但还是耐着性子再说:“如果他能证明这位老太太当时已呢,聂耀先生,你要知道,你现在是在任意伤害一个庞大民族的感情。”

    说着,她也站到了他面前,双手一背腿一叉,侧首。

    聂耀头回见她的时候,她一把雪枫刀连连几削,他舅就成人棍了。

    别看他一心求死,破罐子破摔,但也不想当死的时候当个人棍。

    所以当这个鬼上身的女人突然正色,他也会怕。

    深吸一口气,他说:“我愿意道歉。”

    宋援朝都有点按耐不住自己隐,侧身调整姿势,再指照片,他说:“照片上这个老太太的脚异常的小,我想你们都知道原因,她裹了小脚,对吧。”

    聂耀不懂什么叫小脚,但聂荣和梁利生都懂,他俩同时点头。

    宋援朝再看聂耀片刻,又说:“我奶奶也裹小脚,直到现在还在裹,所以我知道,小脚的前端尖,后端圆,而且女人们喜欢在脚后跟上画圆形图案……”

    就在大家思考的间隙,他抓起书来,啪啪拍:“看到了吗,老太太的脚后跟在前面,脚尖在后面,也就是说,她的两条腿全断了,很可能是被生生打折的!”

    再问:“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断了两条腿,她还怎么活,又能活多久?”

    梁利生一把拽过住书,仔细一看,重重点头。

    聂荣也把书接了过去,想起自己的裹脚奶奶,他低低叹了一声。

    宋援朝夹尾做人了太久,当然,做卧底嘛,该有的素养要有,该收剑的情绪要收敛,他站了起来:“我说完了,谢谢大家!”

    也于同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看聂耀。

    他一把抓过书,还不可置信的看着,显然还想反驳。

    宋援朝没给他机会:“二爷要是不信,我立刻写信给我奶,要她的小鞋。”

    董爷索性来句:“何必那么麻烦,九龙就有,等我打个电话。”

    聂耀张了张嘴,再盯着照片,而当他愿意接受士兵背的老奶奶是个死人这件事时,他再看照片,就又有了新的发现,他发现那士兵的绑腿上还有血迹。

    也发现了,虽然是黑白照片,但老太太的肤色跟士兵的明显不同。

    所以呢,他绕了那么大的弯子,跑到香江最大的书店里挑了整整半天,找到这样一本书,一本自以为可以让他站上道德至高点的书,它上面却全是捏造的谎言?

    他被惊到失去表情管理,目瞪口呆。

    宋援朝的嘴角ak都压不住,又说:“二爷,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要不这样,您再找点证据出来,我们万一还能有新的发现呢?”

    “疫病千里,饿殍遍地,对了,我那儿有很多照片,等我打个电话。”

    董爷说着,抽出大哥大来,一个电话拨了出去:“老王,立刻上我的书房,把那本大陆的老影集找出来,送到大屿山,当然,立刻,我要你一个小时赶到!”

    在亲身经历过的人面前,他聂耀还想为母亲,为族人辩驳?

    而聂荣虽然疼儿子,可他说的话向来最有攻击性。

    “阿耀,我一生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相信你母亲的谎言,但当谎言被拆穿时,我会反省自己,也告诫自己永不再犯,而你……”

    “你可不愧是流淌了她一半血液的孩子,你简直……叫为父失望!”

    聂耀准备了那么久,想要在今天,在这蓝天碧野下,海风习习中,在明志之后,以一种绝悲,绝壮丽的方式死去,去找那个真正的陈柔,找寻她的理解和安慰。

    结果他又错了?

    他母亲的族人们,不但在洗白罪行,甚至用的照片拙劣到,一眼就能戳穿?

    那他这半年所经历的囚禁之苦,他的痛恨和仇恨又都算得了什么?

    他就好像一个在临赛前整整准备了三个月,想要在拳台上一举击垮对手,在登台之后却被对手一招ko的拳击手一样,他彻底懵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也就在这时侧面的大门猛然打开,先是一辆奔驰,再是一辆宾利,两车驶入。

    打头的sa小跑步开车门,聂钊下车来了。

    听说二哥不做人,聂老板亲自上门,来收拾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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