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概只是试探。”封御清轻轻摇头,“将军没那么蠢,不会为了感情抛弃一切,这点父皇也知道。但哪怕只是一点小小的牵制,对他来说也够致命了。”
“的确。”封御煊道。
“谢公子那边,也只是权宜之计,希望能借此扰乱父皇的判断罢了。”
封御煊愣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口,问封御清:“若是如此,谨之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距离够近,够便利,而且瞧上去更可信。”
“可信的点在于?”
封御煊没想到她会问出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很想说哪里都更可信,但在封御清的眼神威胁下,还是给出了像样的理由。
“朝夕相伴日久生情?”封御煊道,“无论如何,都比一见钟情听起来像样。”
“是三次。”封御清忽然道。
“什么?”
“我说,下次及冠礼,是我和谢公子的第三次见面。”
“好吧,好。”封御煊彻底无言了,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怎样都好。”
“我有自己的考虑,我不想……”封御清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了院旁传来的响动,她一下子噤了声。
直觉在这种时候总是异常精准,简直像被人拎住了耳朵一般,封御清唰地站起了身,顺着封御煊的目光转头,朝自己的身后看过去。
是沈冶,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文茵身后,发丝后束,衣袖轻曳,隔着不远的距离与封御清对望。
迎着沈冶的视线,封御清短暂地丧失了思考能力。
大概过了十几秒,直到沈冶转过身,往侧门外走去,封御清才回过神,“谨之——”
沈冶没停下脚步,封御清看了封御煊一眼便追了上去,她追得很急,仿佛再慢几秒就会赶不上了。
看来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方才还在因为那人而烦恼。
封御煊当真想骂她一句鬼迷心窍,烦躁地皱了皱眉头,问愣在原地的文茵,“人来多久了?为何不通报?”
文茵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还是解释说,“是娘娘吩咐的,说若是元公子来兰林殿寻小殿下,不必通报……”
“啧。”封御煊一听便知晓,这定是淑妃为了让二人和好特意吩咐的。
只可惜是帮了倒忙。
——
“谨之?”封御清试着又唤了一声。
在即将拐出兰林殿时,沈冶停下了脚步,封御清于是也堪堪停在了距离他三尺的地方,“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不该来吗?”他淡淡发问。
“怎么会……”封御清微抬着头,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虽然察觉到他是在生气,但得知道他在气什么才行。
“你听到了多少?”封御清问。
沈冶停顿了一瞬,随后道:“你是想去皇帝面前提与谢清河的婚事?”
“……不是。”封御清下意识地否认,可又没法在沈冶面前撒谎,只好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在父皇面前走个过场,换作谁来都是一样的,所以……”
……所以我们的关系不会发生改变,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背叛你。
封御清还没把话说完,就被沈冶过冷的眼神硬生生截断了。
“谨之?”封御清抿了抿唇,声音因不知所措而有些飘忽不定。
天已经有些暗了,宫灯的亮光投射下来,映在沈冶琥珀色的眼底,无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沈冶看着她,轻声问:“所以,谁都可以,就我不行,是吗?”
“……没有。”担心他会转身离去,封御清拉住了他的袖口,“不是那个意思。”
不知道沈冶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封御清一时也想不到合适的理由出来解释。
“那是什么意思?”沈冶用指尖碰了下她的手背,将自己的袖子抽出来,“殿下口口声声说我对你有所隐瞒,可殿下做事之前也从未与我商量过,不是吗?”
封御清怔住了。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如果我们再一次因为这件事纠缠在一起,到那时候该怎么办?你忘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了吗?”
她蜷起指尖,仰头看向沈冶。
“可我没办法忘记。”
“我想要改变一切,想要活下去,想要让我在乎的人都活下去。”
“我这样期望着,我不想重蹈覆辙。”
封御清想要幸福,想要自由,她曾试图想象过,可从没发生过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场景注定无法想象出来。
现在的她连自由喘息都做不到。
“我该要怎么办?”她如此问道,但其实并不是在发问,她只是必须说些什么,以此来扼制住那些想法的疯长。
“你先回去吧。”她最后道,转身回了兰林殿,单方面结束了这段对话。
直到月亮升起,沈冶仍然靠墙站在原地,他并没有发呆,只是觉得恍然,自己竟然也会做出如此幼稚的事。
沈冶对封御君可谓是深恶痛绝,可到了如今却不得不承认,封御君是对的——感情会麻痹理性,让人做出愚蠢的决定。
他不应该和封御清争执的,没什么大不了,那只是用来欺骗皇帝的谎言。
谢清河的及冠礼吗……沈冶抬头望向天空,望着望着,忽然想起了前世时,他的及冠礼也是和封御清一起度过的。
——
“谨之!”封御清笑得灿烂,月光慢悠悠滑过,落在她白净的脸上,“吃了长寿面,就会福寿安康啦!”
“希望殿下也福寿安康。”沈冶笑了,觉得她实在有些吵闹。
“啊?”她眨了一下眼睛,“我才不要这样和别人一样的祝愿。还有别的吗?”
沈冶想了想,“有的。”
“希望殿下可以自由。”他看着封御清的眼睛,道,“祝你自由,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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