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小殿下她重生了 > 第140章 爱恨
    沈冶没说话,微微皱眉的表情夹杂着烦闷,瞧上去心情很是糟糕。

    他现在倒是相当坦率。

    “你不喜欢将军?”封御清故意问道。

    “殿下以为呢?”沈冶淡淡地问,表情变得有些危险。

    “我没以为……”封御清立刻就怂了,摸了摸鼻子,果断转移话题道,“咳咳……不如,我们去吃城西的烧饼?”

    沈冶显然并不买账,淡色的唇线绷直。

    “去吧,去吧。”封御清拉着他的衣袖晃了晃,“可好吃了,以前我经常去呢。”

    胸膛堵着的那口气被封御清的小动作轻而易举地哄好了,沈冶正要答应,却忽然反应过来封御清说的以前应当是前世。

    “以前殿下也不常出府吧?”

    “唔……那是你以为的。我总不能出去鬼混还让你知道吧?”封御清有些没底气地道,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改了口,“不过,只有有人陪我我才出去的,所以也算不上经常……”

    沈冶沉默,几秒钟之后瞬间抓住她话中的重点,发问道:“谁?”

    封御清不说话了。

    “万俟琛?”

    还真让他给猜对了。

    封御清敏锐地察觉出危险,求饶般眨了眨眼,瞧上去怪无辜的。

    沈冶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看,一言不发地朝她的方向靠了一步。

    他的动作突如其来,根本不给封御清反应的时间,距离近到封御清可以数清他的睫毛,一时不知所措,只好干巴巴道:“这也不能怪我啊,谁让你不陪我出来……”

    封御清的神色紧张,如临大敌,然而就在她快憋不住气的前一秒,沈冶却从她发间拿下一片羽毛,约莫是方才沾上的。

    “殿下以为我要干什么?”沈冶挑眉问。

    说着,在封御清心猿意马的目光中勾住她的肩膀,将封御清整个人掉了个头,“走吧,不是想去吃城西的烧饼?”

    他的语气太冷静,可偏偏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却带着热意,封御清只觉得自己的肩膀仿佛要烧起来了,于是再次可耻地怂了,连忙摆手说算了算了,其实也没那么想吃。

    “不想吃了?”他问。

    封御清连忙点头。

    “和万俟琛一起吃过?”

    “……”

    这话题没完了是吧。

    片刻后,封御清才憋屈地小声嘟囔:“没有……吃就吃呗。”

    这还差不多。

    沈冶轻轻看了她一眼,让她带路往城西那边去。

    他当然嫉妒,嫉妒万俟琛可以毫无顾忌地爱了封御清两世,嫉妒万俟琛可以在自己摇摆不定的时候陪在她身旁。

    其实他和封御清之间的关系也缓和过,在那场宫乱发生之前,封御清还同他一起在院中看了樱花。

    那时封御清说了什么?

    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些琐碎的小事,她总欢快地说个没完。

    那时的她尚且预料不到这个国家即将走向灭亡,更不曾想过自己的死,当然,彼时的自己也是一样。

    他们的运气似乎总是这样糟糕透顶。

    到了地方后,封御清将整个城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将记忆中那个“卖烧饼的长相凶凶的大婶”找出来。

    封御清有些失望,但很快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买了串糖葫芦,随后拉着沈冶在已经靠近城外的江边坐下吃起来。

    “之前我们在这里放过河灯呢。”封御清感叹道。

    沈冶只“嗯”了一声。

    他还记得,封御清说想活下去。

    天色已近黄昏,微风拂过,江面泛起涟漪,那夕阳洒下的金光也随波而动。

    “沈谨之。”

    不知过了许久,封御清忽然唤道。

    沈冶再次应了一声,但没看她,他早知道封御清叫他出来,不可能真是只为了玩。

    “你觉得我应该恨你吗?”

    封御清斟酌了许久,最后用了“应该”这个词,她把手中的竹签扔进了江里。

    “我觉得我应该恨你的,直到现在,就算知道了前世的真相,我也还这样觉得。”封御清并没有想等沈冶的回答,自顾自地说着,“就算你没想杀我,可那碗鹤顶红是你端给我的,宫乱是你和封御君一手策划的,哪怕是为了复仇,可让我国破家亡是真的,让羽都陷入血海也是真的。”

    “而且,这也害死了封御煊——我该恨你的,本来应该是这样。”封御清咬牙道,“可是我做不到,沈冶,只要遇上你我就什么都做不到了。”

    沈冶沉默着,他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能说些什么,他能感受到封御清的痛苦,可却又无比卑劣地,因为她的做不到而感到一丝侥幸和庆幸。

    “还记得吗?你摆在床头的那本兵书,我送你的书签被扔在一旁,书页折了三折。你最喜欢用书桌上从左数第二支笔,我那时候去时,看到了你用它画的画,是一个没有脸的女子,放在中间的柜子里。屋里的香燃了半根,你忘了关门,是我帮你合上的。”

    封御清像背书一样复述着记忆中的画面,本以为是稀松平常的一天,可偏偏那日以后,沈冶就再没回来过。

    战火燃起,沈冶的身份被揭开,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似乎感到不可置信的只有封御清一个人,她只能不知疲倦地,麻木地在沈冶曾住过的屋内一遍又一遍寻找着更多遗漏的细节。

    不久前还一起赏花的二人,竟然一夜之间便隔了血海深仇。

    封御清不愿相信。

    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活得挺窝囊的,一边痛苦着告诫自己,一边重来一次却还是无法放手。

    她给沈冶种下蛊毒,将他的性命和自己绑在一起。

    她以为那是恨。

    因为恨他,所以要让他和自己一起死。

    可当沈冶真的徘徊在生死边缘,她的心便立刻再次溃败,即便可能被皇兄怀疑,即便解开蛊虫后就再无可以威胁沈冶的筹码,她也选择救下了他。

    那不是恨。

    封御清才明白,她只是爱得太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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