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莞贵嫔晋为正二品莞妃,傅芳仪晋为从三品傅婕妤。
从六品徐才人亦晋为正六品贵人。
进宫四年才晋一级的徐贵人没有欢欣雀跃,在皇上与傅婕妤流连于温柔乡时,她郁郁病倒了。
比起皇上敷衍地夸她的文采才情,她更想皇上看到她的痴心。
除夕家宴上作出的《四张机》,已经是她勉强抛下自尊后的奋力一搏。
最终没有丝毫用处。
正月十六,是予泓六周岁的生辰宴和双生胎予涵和灵犀的满月礼。
予泓的生日本在每年的除夕。
但因要准备新年,皇上做主将予泓的生辰宴挪到了正月十六。
年年如此,已成习惯。
今年不同以往,皇后提议,将生辰宴和满月宴都放在棠梨宫操办。
天寒未尽,小儿不能着凉。
纵使陵容身份再高,予泓再得皇上的欢心,也不好让襁褓婴儿迁就她。
何况,龙凤呈祥的双生儿早已在皇上心中排到了第一位。
陵容答应了。
毕竟在后宫人眼中,她最宽厚仁善,随和无争。
棠梨宫上下披红挂绿,一片喜气洋洋。
甄嬛一身茜红色夕颜忍冬花缠枝云锦宫裙曳地,惊鸿髻上事事如意簪头的金绿猫眼石明晃晃的刺着人眼。
她越过了皇后和陵容,站在翠雾色山水楼台工笔圆领锦袍的皇上身边,像是一对极为般配的爱侣。
两人各抱了个粉蓝襁褓。
皇上看着怀中的婴孩,脸笑成了一朵花。
陵容觑过他身上深绿的锦衣,婉顺温柔,甘作陪衬。
宫里的孩子早熟。
即便不乐,予泓面上还是装成合乎礼仪规矩的皇子模样坐在陵容身边。
若陵容不是他的母妃,也察觉不出他的心思。
看着泓儿骄傲地挺直了脊背,陵容夹了一只紫苏虾放入他的盘中。
予泓歪过头,偷偷做了个鬼脸哄陵容开怀。
这时,甄少夫人薛茜桃笑意融融地领着致宁上前行礼。
“小儿不懂规矩,全赖娘娘周全照顾。
臣妇在此谢过温昭娘娘。”
致宁小小的人抱着两个锦盒献宝似的道,“泓哥哥生辰怡乐!”
予泓从太师椅上站起,绕过桌案,亲自接了礼物。
“致宁弟弟还小,哥哥来拿吧。”
薛茜桃忙道,“怎好劳二皇子动手?”
但见新杨从予泓手里接过了礼物后住了嘴,顺势就近坐在了陵容下首。
她凑趣说,“臣妇不用他帮忙,他偏要显摆自己送来。”
“如此乖巧的孩儿,将军夫人还要说我们致宁的不是。”
听到陵容这般说,薛氏放下心。
“北方蛮夷之地不比咱们大周繁华,除了些山珍还算不错。
梅花鹿的鹿茸性温不燥,等娘娘诞下小皇子,用来补气血最好。
另一盒百年野山参,娘娘不做药用,拿来煲汤什么的,也勉强可以了。
还有一匹驯良的小马驹,相公嘱咐了要留给二皇子做生辰礼。”
予泓听到小马驹,眼睛都亮了。
胧月看到予泓高兴,默不作声地跑到放着双生子满月礼的圆桌前。
她指着桌上堆积如山的礼物,秀声秀气地问,“这是什么呀?给我哥哥送去。”
童言稚语,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皇上招招手,让胧月近身来。
“胧月,过来看看你的弟弟妹妹。”
胧月回到皇上跟前,看过两个婴儿。
甄嬛的眼睛眨也不眨地追随着胧月。
“胧月想要礼物?父皇给你一只西洋来的音乐盒好不好?”
胧月仰着头,“也给哥哥。”
皇上这才注意到忽略了予泓。
“今天不只是小皇子和小帝姬的满月,还是二皇子的生辰。
本宫一时为双生子高兴,倒冷落了二皇子。
不过予泓是兄长,还是要让一让弟弟妹妹。”
皇后作为嫡母,慈和地叫予泓到身边来,轻轻抻平了他的衣裳。
“今日是弟弟妹妹满月的好日子,泓儿可高兴?”
予泓背着手,认真道,“回母后的话,儿臣新得了弟弟妹妹很是高兴!”
皇上欣慰于予泓的懂事。
“不错,泓儿很有兄长的样子。
父皇的礼物已经送了,朕再送泓儿一把好弓。
你这年纪正该开始学习学习骑射。”
皇上瞟了一眼双生子的礼物,一挥手,“照礼单挑出二皇子能用的,再准备一份给泓儿送去。”
予泓站在皇上面前,拱手道,“父皇,这礼物是送给弟弟妹妹的,儿臣身为兄长,不能夺爱。”
皇上的意思是多送一份给予泓,但予泓年纪小,理解错了又有什么要紧的。
“太傅说过,儿臣首当孝敬父母,次应爱护弟妹。
儿臣已经七岁了,是该给弟弟妹妹准备满月礼。”
皇上点点予泓,“不卑不亢,进度有度,兄友弟恭,言之有物。”
他转头同陵容道,“朕考过他的功课。
虽晚了一年入学,但朕和黄太傅都觉的他在同龄人中课业上佳。”
“容儿,咱们的泓儿若能一直如此,朕也就放心了。”
甄嬛低着眉眼,没说话。
皇后笑意浅淡,“等泓儿长成,也能替皇上分忧了。”
陵容谦和道,“他才几岁?少说还要一二十年呢。”
甄嬛虚虚地理了理鬓发,“皇上,听说新晋封的徐贵人病了。
臣妾月中听到这位妹妹所作的《四张机》极为喜爱。
若不是在月中不宜见风,臣妾倒想和她以诗书会友。”
“徐贵人?”
皇上半晌没想起这个人来。
陵容一旁提醒道,“那一年冬日,在上林苑的亭中看书的妹妹。
因她看书时的样子和甄姐姐有几分相像,臣妾还和皇上多看了她一会儿呢。”
他终于想起来了。
“除夕夜宴……她竟病了么?
让太医好生看顾就是。
朕该日去看她。”
甄嬛嫣然一笑,“等皇上闲时,臣妾与皇上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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