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夜色朦胧,飞星欲坠。

    新檀脚步轻快地进了殿,带进来一股湿寒之气。

    陵容问她,“皇上请到了?”

    新檀点头,“正是呢。

    皇上在仪远殿,说批完奏折就过来。”

    素色的睡袍曳地,陵容赤着脚徐徐走到梳妆镜前坐下。

    镜中美人正值桃李年华。

    她肌肤赛雪,目若秋水,一颦一笑,勾魂夺魄。

    她的粉唇小巧而丰润,像挂了一层晶莹的蜜丝。

    如瀑的青丝散开,黑亮如锦,裹着陵容似个玲珑的精魅。

    多年金尊玉贵的养着,她早已褪去了青涩,完完全全都是皇上喜爱的样子。

    腹部微动,里面才六个月小生命十分活泼。

    陵容满足地笑了。

    无论是泓儿、胧月还是肚子里的孩子都是属于她的。

    她不怪上一世自己做得不好。

    什么都没有的人怎么有底气好好活?

    皇上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腻滑的手指沿着低低的领边来回摸索,最后轻巧地一拨,睡袍顺势从陵容光洁的肩头滑落。

    他凑在陵容耳边吹气,“容儿想朕了?”

    傍晚时灿烂的霞光也比不上女儿家脸上的羞色。

    陵容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臣妾是有要事。

    眉姐姐的眼睛被烟熏了。

    温太医和太医院的同僚们商议,稳妥起见,想请何太医回来,用针灸之法试一试。”

    皇上揉捏着陵容的耳垂,“眉儿的眼睛要紧,请回个太医有何不可?”

    不等陵容谢恩,皇上忽地凌空将人抱起。

    她下意识地惊呼,玉臂紧紧环住了皇上的脖子。

    那模样好不可爱可怜。

    皇上轻笑一声,抱着陵容进了内室。

    ……

    何太医的故乡远离京都,一来一返还需不少时日。

    眉庄的眼睛总有温实初看着,还是毫无起色。

    晨起请安时,皇后担忧道,“这可如何是好?

    惠妹妹的眼睛若不能恢复如初,润儿岂不失了母妃照顾?”

    敬淑妃和欣贤妃坐在下首装作没听见。

    “乳母嬷嬷们还算顶事。”

    陵容道,“太医们也没说姐姐的眼睛一定不能好了。”

    皇后语气温和平静,“那就再等等吧。”

    转眼三月初九,皇上的生辰,天长节。

    寻常的歌舞宴饮已经引不起皇上的兴趣,还是清河王请了御苑的驯兽女来表演驯兽。

    皇后担心虎豹伤人,皇上则不以为然。

    “御苑中的珍禽异兽跟外面的不同,早没了野性。

    况且有驯兽师在……”

    紫奥城内绣帷彩绸连绵,金石之声不绝。

    朱紫官衣,锦绣珠翠,湮没在满殿的金碧辉煌里。

    一舞毕,数个灰衣内监手中的铃铛被急促的摇响。

    随之,舞台中央的舞姬和乐师流水似的退隐。

    宴中人不知何故,人间交头接耳。

    唯有知情人挺直了脊背,等待惊险刺激的出场。

    这时,一名身穿青绿色窄袖衣的女侧身坐在一头体型硕大的吊睛白额老虎上徐徐走进来。

    女子神态冷淡倨傲,手上卷着一条鞭子。不知她如何指挥的那老虎,那老虎神态悠闲,沿着舞台走了一圈。

    有胆小的妃嫔宫人被吓哭了也不敢出声,生怕扫了皇上的兴致。

    等到了皇上的面前,驯兽女身姿矫健地从老虎身上跳下来请安。

    “御苑虎豹园驯兽师,特奉命前来表演驯兽。

    祝皇上龙体安康,万寿无疆。”

    驯兽女的声音生硬,甚至到了不敬的地步。

    但如此与众不同的女人,让皇上起了几分兴趣。

    “你叫什么名字?”

    驯兽女低着头,“奴婢叶澜依。”

    “澜依……听着倒是不俗。”

    陵容娇纵道,“皇上,这位驯兽师年纪轻轻就有让猛虎臣服的本事。

    臣妾倒迫不及待地想看她的表演了呢。”

    皇上不急,他还想和这个特别的美人多说几句。

    叶澜依闻声抬头,“既然这位娘娘不怕,奴婢定叫娘娘满意。”

    皇上快速地拨弄了几下手里的十八子。

    “那好吧。

    你先表演,容后再说。”

    叶澜依一声口哨,五六只花豹从对面灯火阑珊处窜出来。

    不似老虎的悠闲,几只花豹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到叶澜依身边,一只挨着一只,将人围得密不透风。

    四周哭声和惊叫声一片,羽林卫快速跑出来,挡在皇上身前拔出刀,严阵以待。

    甄嬛身边的宫人受到惊吓,撞倒了案上的酒壶。

    甄嬛被酒水污了宫裙,十分狼狈。

    她皱皱眉,起身告罪去更衣。

    清河王举着酒杯起身,尴尬道,“是臣弟疏忽。虎豹野性难驯,惊扰了皇兄和各位娘娘。”

    皇上笑声爽朗。

    “春季不宜狩猎。不过见这女子驯兽的英姿,朕倒有几分跃跃欲试。

    六弟无需惊慌。知道你最爱新奇之物,这份礼物,朕颇为喜欢。”

    叶澜依微微侧头瞄了一眼身后。

    大约不想清河王为难,接下来的表演中规中矩,如钻火圈一类,再没刚刚那么惊吓骇人。

    表演结束,叶澜依径直半跪在陵容跟前,“娘娘可满意刚才的表演?”

    陵容对着皇上赧然一笑,“极好,极有趣。”

    叶澜依曲指放在嘴边,又一声哨响。

    先出场的吊睛大虎用嘴提着一只笼子上前。

    叶澜依接过笼子奉到陵容眼前。

    “这是给娘娘的。”

    语气依然生硬得不像话。

    皇上抚掌笑说,“容儿倒得了她的眼缘。”

    陵容温柔地跟她招招手,“看着像是只猫,拿得近些我瞧瞧。”

    叶澜依抱着笼子走到案前,陵容隔着笼子又惊又喜地轻轻摸了摸那只波斯猫。

    身边的皇上忽然没了声音,身形摇摇晃晃。

    皇后紧张道,“皇上?”

    陵容对着叶澜依低声道,“快快出宫,别再回来!”

    叶澜依诧异地抬起头,刚想说些什么,身侧的皇上猛地喷出一口血。

    周遭顿时乱成一片。

    “护驾!护驾!”

    叶澜依借此机会快速地说,“看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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