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清应是。
胧月就要长大了。
后宫之中,人心的阴暗、腌臜陵容舍不得让她知道。
但天之骄女又如何,即便是天子也不能随心所欲。
越是不想教的东西,越是要教。
“胧月,你说贵母妃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发火?”
小人儿歪着头,“贵母妃不喜胧月?”
“别总想着别人喜不喜欢你。母后试过,那样活着太累了。”
胧月托着下巴问,“那是因为月儿提了母后么?”
陵容欣慰一笑。
六月上旬,皇上终于带着后宫众人前往太平行宫避暑。
陵容不好再住在水绿南薰殿的偏殿,这次选了风光霁月殿。
风光霁月殿中“玉泉鱼跃”亦是太平行宫十四盛景之一。
引溪水开凿的幽碧深潭及环状叠石里万千红鲤回环泳游,悠悠自得。
陵容倚在碧澜桥上撒了把鱼食下去,池水如沸。
“皇上呢?”
魏德海垂首道,“禀娘娘,皇上带着婉贵嫔骑马去了。
皇上留了话,说晚膳时回来,让娘娘等一等。”
陵容道了句知道了。
魏德海往桥下瞥了眼,夸张道,“呦,这池里的鱼喂的真壮,看着吓人。”
陵容又撒了把鱼食下去。
“魏公公怕什么?
你只要好好走在桥上别掉下去,多大的鱼都吃不了你。”
魏德海弓腰称是。
“娘娘久在宫里,不知道宫外火了一本折子戏。”
陵容不说话,魏德海继续讲。
“戏里讲的是一大户人家的妾室,为了自己当主母,毒害生身父亲嫁祸给了当家主母。
大户人家的主母含冤被休,郁郁而死。
直到十年后,主母的娘娘妹妹过来做客,在主母冤魂的指引下才将那妾室所做的恶事翻了出来。
主家将妾室扭送至官府,主母的妹妹也成了大户人家的续弦。
如此画好月圆,皆大欢喜。”
陵容低头浅笑,“真是一出极好的戏。可还有别的?”
魏德海不想陵容还有此问。
“那妾室做的恶事不止这一桩,还有争风吃醋,残害其他姬妾等等。
总归是坏人做了坏事,人神共愤。”
陵容将指尖擦净,随意道,“这就没意思了。
魏公公你也真是的,听戏怎么不听全呢?”
折子戏一日火过一日,连半数的妃子都知道了。
初时人们谈论的还是戏中故事,不知怎么隐隐密密地跟陵容扯上了关系。
六宫中人不敢在陵容面前造次,私下里嘀咕的不少。
敬淑妃和欣贤妃处理了几个妃子和宫人,但这种事很难断绝。
晨时,风光霁月殿。
一身鹅黄寝衣的陵容半跪着给皇上更衣。
皇上纳罕道,“怎么就流传起这个了?
等朕下道旨停了这戏。”
陵容将三事儿荷包挂在他腰间。
“皇上日理万机,理会这些做什么?
堵不如疏,等他们觉着没意思就不传了。”
皇上不太放心。
“等回去就是你的封后大典。朕怀疑有人存心搅事。”
陵容不以为意地环住皇上的腰。
“身正不怕影子斜。臣妾也想看看谁要弄着牛鬼蛇神出来。
何况有皇上在,容儿无畏,无惧的。”
紫奥城的景致大多繁华富丽,远没有太平行宫的别致有趣。
没有宫务需要处理时,陵容就会和眉庄她们带着孩子四处游玩,端的是从容自在。
皇后弑父的流言渐渐平息,贵妃朱茜葳吵着闹着要自己回宫。
皇上当她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无奈也允了。
没想到朱茜葳回去日后,留守在长乐宫的福顺匆匆来禀。
“娘娘,贵妃娘娘蹊跷失足落水。
太医医治后,贵妃娘娘……额……还是不大清醒。
淑太妃不知如何是好,让奴才赶紧通知了皇上和娘娘。”
皇后的吉服已经做好了,躺在紫檀木万福花鸟案上流光溢彩。
“什么叫不大清醒?”
福顺不敢隐瞒,“宫人说贵妃娘娘被胡嫔附身了。”
陵容嘱咐新柳,“跟梁总管说,吉服很好,本宫喜欢。”
又回头道,“把本宫常用的东西收了吧。”
果不其然,皇上当天就和陵容先回了紫奥城。
他坐在宝顶龙撵中气闷,“朕最烦怪力乱神之事。”
陵容轻抚着他的胸口,“臣妾也不信。
不过贵妃妹妹毕竟是纯元皇后的侄女,又出自名门朱家。
纵然年纪小娇纵些,应也不会拿这样的事开玩笑。
皇上先平平心绪,还事关胡妹妹呢。”
这两年皇上的心肺不好了,一动怒就有气鸣。
太医闷劝说了皇上要节制房事,但皇上不肯听。
“朕倒要看看,蕴蓉怎么就要冤魂索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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