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嫔妾死的冤枉!”
橘红影子扑过来时,陵容不动声色地躲在皇上身后。
怨魂附身这种事实在瘆人,皇上忙不迭地将扑过来的朱茜葳用力推开。
朱茜葳未站稳跌坐在地。她没料到皇上如此举动,一时忘了哭。
“贵妃,不得放肆!”
燕禧殿内厚重的帘幔严严实实地遮住了日光。白日里,殿正中香案上点着一盏油灯。
油灯的火苗跳跃,灯影斑驳,香案前挂着的美人图仿佛活了过来,如鬼似魅。
这时,钗鬓松散的朱茜葳缓过神来,声音凄幽,如怨如诉。
“表哥,嫔妾等你等你好苦……
表哥,求您做做主,嫔妾让安氏给害死了!”
皇上右脚甫迈进燕禧殿的大门,又利落地收了回来。
御前宫人按住朱茜葳,他才皱眉道,“怎么回事?太医呢?”
邵太医跪地禀明,“回皇上,贵妃娘娘落水后玉体并无大碍。
贵妃眼下如此形状,臣等医术浅薄,找不出缘由。”
跟着邵太医的几个太医同声请罪道,“臣等无能,求皇上降罪。”
皇上心烦地挥退了太医。
从太平行宫到紫奥城一路奔波,陵容不想也知他疲惫。
故开了永昌宫的偏殿,让人制备了几个简易小菜,亲自服侍着他梳洗更衣。
朱茜葳的贴身宫女跪地陈述,“当时娘娘说心口慌,总感觉紫奥城里面有东西在叫她回去。
娘娘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这才请旨回来的。
刚回来的时候,娘娘挺高兴的,晚上就多用了道胭脂鹅肝。
第二天听到宫人说,太液湖边的一株柳树一夜之间就死了。
宫人们都说不是好兆头。
娘娘好奇就去看。刚到死树前,娘娘莫名地就哭了。
奴婢们还当是娘娘想家了,还劝呢。
谁曾想,娘娘边哭边往后退,嘴里说着,‘别拉我,别拉我。’
奴婢们都吓坏了,不敢上前。
等奴婢们反应过来,娘娘已经落水了。”
那宫女面露惊恐,瑟瑟发抖道,“等娘娘醒来,就说自己是胡嫔小主。
不仅怕光,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被皇……被人害死的。
奴婢听说,永昌宫原来就是胡嫔小主的寝宫。
胡嫔小主又是因为柳絮引发哮喘没的……”
陵容凌厉的眼波横了过去。
“皇上叫你来是问事情经过,不是让你胡乱揣测的。”
宫女连连磕头,“奴婢知罪,奴婢知罪。”
皇上擦了擦嘴,随意将帕子撇在桌上,“宝华殿法师和钦天监司仪还没到?”
小厦子忙说,“回皇上,通明殿法师到!”
红颜鹤发的通明殿法师上前见礼。
“免礼吧。”
皇上甩了甩手中珠串,“大周朝历代信佛,不止镀以佛祖金身,抄念经书,供奉长明。
怎么,是朕,是皇家不够诚心,以致冤魂作祟,而法师没有半点儿示警?”
法师双手合十,低头沉声道了句佛号。
“贫僧不知。”
陵容挑眉,“出家人语贵,但本宫尤有疑问。
法师不知的,是贵妃被什么东西冲撞了,还是不知紫奥城多了腌臜污秽?”
“在贫僧眼中,昨日的紫奥城,今日的紫奥城,明日的紫奥城都没有不同。
清净之物,污浊之物,无增无减。”
皇上长吸了一口气。
法师请罪道,“我佛祈福驱难,造福信众。贫僧愿为贵妃娘娘做一场法事,祈愿贵妃娘娘开悟清明。”
皇上还未说允,钦天监司仪到了。
法师侧行几步,让出殿中的位置来,自行躲在角落处。
司仪昂首阔步,似胸有成竹。
“禀皇上,贵妃娘娘应是被胡嫔小主的冤魂所覆。”
“哦,”皇上面不改色,“法师都不能确定的事,钦天监夜观天象觉察到了?”
司仪拱手道,“臣不知鬼怪,但知天象。
胡嫔小主是东方发明,神鸟转世来辅佐帝王的。
胡嫔小主去世后,轩辕十七星中北七星之次转暗渐无。
紫奥城中诸后妃所对星盘倾斜不稳,牵连前朝,才有赫赫冒犯我大周边境一事。
不过太阴坐局,尚能安慰。
如今太阴星有模糊猩红之像,北方天狼星芒光压阵,恐生动荡不祥。
故此,臣说贵妃娘娘应是被胡嫔小主的冤魂所覆。”
皇上转头看向陵容,蹙眉欲言。
陵容摸了摸鬓边的珍珠凤钗轻巧一笑。
“看来本宫就是让后宫平生动荡不祥的贪狼星了。”
“皇后娘娘勿听小人所言!”
殿中几人不约而同向殿外看去。
一白面青年大步流星地走进殿来。
他擎着衣摆跪地道,“臣钦天监副司仪不召自来,还请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司仪不满斥责道,“本宫才是钦天监的话事人,你如何敢擅自前来?”
副司仪未曾理会他的上峰,“臣不愿见皇后娘娘受小人言语之害,特来为娘娘正身正名!”
“胡说八道!本宫所说皆是天象!没有半句虚言!”
“你既然问心无愧,太阴星被血红所染为什么不早来报?”
“那是……那是……”
皇上敲了敲面前空了的粉彩百合碗。
“都闭嘴。朕来问。”
两人登时噤声。
“胡嫔是神鸟降世,是否属实?”
副司仪上前一步,“回皇上,胡嫔小主确实是神鸟降世辅佐帝王的贤妃。”
司仪在旁点头。
“朕再问,胡嫔因哮喘之症逝世,是不是有人从中设计陷害?”
陵容插话道,“皇上,贵妃妹妹所言胡嫔妹妹的死与臣妾有关。
臣妾还是先行回避吧。”
“不用。”
皇上的眼睛圆睁,手掌扣在陵容的肩头,莫名激动固执地道,“朕信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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