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摇晃的珠帘内,她发髻歪斜,双手攥着玉色绣折枝堆花的薄被被面儿,哀痛不已。
欣妃忍了又忍,终于道,“请贵妃娘娘明察,臣妾送郎贵人的东西都是内务府准备的,根本就没过过臣妾的手。
臣妾虽不聪明,到底在宫里多年,何时要避嫌还是知道的。”
她瞥了珠帘内一眼,“就防着今天呢。”
郎贵人不忿,“欣妃娘娘是正二品的妃位。
要害嫔妾还用得着亲自过手吗?”
到底是年轻身子好。
才小产过,脑子和口舌俱不落下风。
端贵妃叫她稍安勿躁,已经去叫了内务府总管来。
“其实,欣妃的为人我们都知道。
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
说话的是恭敬夫人。
她所说也是大多数宫里人所想。
郎贵人哀哀切切,“嫔妾入宫日子浅,自然没有欣妃娘娘那样的根基。
恭敬夫人这般想也是理所当然。
但枕头里的麝香可真真抵不得赖的。”
郎贵人显然一心要咬死欣妃。
恭敬夫人端起茶盏来喝茶,再不说话。
陵容偷偷叫了欣妃出来。
“这是怎么了?你得罪她了?”
欣妃缓了一口气,“我敢惹那祖宗?
今天吃不好,明天睡不下,后天胎气不稳还头痛的。
睡到半夜又哭了,说皇上要把她的孩子给我养。
咱们紫奥城什么时候多了这样的规矩?
怎么劝也说不通。
远着她还来不及,哪敢招惹她。”
陵容暗自思忖时,被内务府总管梁多瑞的请安声打断。
她笑意温和,“梁总管先别急,本宫问你几句话后再进去不迟。”
……
“这枕头里有陈年普洱、麝香、绿豆衣、橘叶、桑叶、地骨皮、菊花、草决明等物。
郎小主睡不好,又有头痛之症,这茶药枕本对症,但麝香会至孕妇滑胎。
少量麝香的气味与陈年普洱的气味相似。
兼之郎贵人失了小心,不曾让太医查看,这才导致郎贵人滑胎。”
皇上看中皇嗣,特意来了万金阁。
他双眼微阖,靠在琉璃榻内的烟灰紫色团花椅枕上,听陆院判给他讲郎贵人如何小产的。
陵容和欣妃、梁多瑞轻手轻脚地回了小花厅。
“欣妃,你如何说?”
欣妃才坐下,又起身行礼。
“回皇上,臣妾千真万确没有害郎贵人,也找不出需要害她的理由。
内务府梁总管在此,他可以为臣妾作证。”
梁总管立即下跪,“回皇上,欣妃娘娘只吩咐了让奴才照看郎贵人。
茶药枕一是奴才自作主张。
不过做茶药枕时请了太医院的两位太医在旁。
已经说了是要奉给有孕的郎贵人,断不可能混进去害人的麝香。”
“皇上,”郎贵人的声音娇媚凄婉,“这般说辞,皇上就信了吗?”
梁多瑞连连叩首,“奴才不敢撒谎。
不止当时的两位太医,针线局的人都能作证。
这枕头定是后来被人塞了害人的东西。
无论是枕套和枕芯,保准有重新动了针线的痕迹。
叫几个绣娘来看,就可一清二楚。”
话音刚落,郎贵人声音微颤道,“即便动了针线,如何就能证明东西不是针线局放的了?
枕缝松了,再补几针也是常事。”
可惜,厅中一众人等没人回答她。
绣娘们来得很快,几人查看了茶药枕后,笃定地说,“皇上,这枕头被人拆过线,又后补上的。
这织金枕上原本的线头平整,不是磨损后自己断了的样子,应是被人剪的。
且后补的线虽然跟针线局所用的绣线一样,但针法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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