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郎?什么货郎?”

    “就是小花姐被卖那日,我们回村时不是遇到个货郎么,那日他就是来打听徐玉芝的。”

    那日大丫的心神都在王小花被卖一事,对其他事情印象不深,她细细回想好一阵,才想起遇见货郎时的情形。

    那货郎确实一个劲儿夸她们能干,还知道自己爹娘的事儿,当时她觉得尴尬,很快就走了。

    难道货郎当时夸赞她们只是个由头,想要借此扯到徐玉芝身上去?

    将那日的情形反复咀嚼,大丫慢慢回过味来,那货郎后面谈论她的身世,也是有目的的,以此与村长拉近关系,打开村长的话匣子。

    果然,大人们的夸赞信不得,都是有目的的。

    感慨一句,她问:“这些也是刘三婶告诉你的?”

    “对啊,”来娣点头,“你是不知道,刘三婶可后悔了,说那日如果小花姐没有被卖,说不得何家看上的就是小花姐。”

    大丫很无语,“人何老爷看中的是徐玉芝能读书识字,小花姐又不识字。”

    来娣撇撇嘴:“嫉妒得昏了头,她才不管那么多。”

    大丫抿了抿唇,语气轻柔而坚定,“我想要认字。”

    来娣怔了下,坏笑道:“你也想嫁个富家公子?”

    大丫撇开她凑过来的脑袋,“你不想吗?”

    来娣耸耸肩:“当然想啊,嫁人如二次投胎,找个有钱的婆家,我就不用干活了。但我想有什么用,有钱人家看不上我呀。”

    在自己的好朋友面前,大丫没有隐瞒,吐露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担忧:“外人都认为孤女不祥,我又没有什么嫁妆,以后很难说到好人家。

    指不定哪日惹恼我奶奶他们,就给我定个什么瘸子跛子傻子。但如果我认字,就可以给未来说亲增加筹码。”

    来娣感同身受,她对自己的未来同样担忧,她爹娘想要儿子都快疯魔了,她是真担心哪日家里的钱被彻底折腾没了,她爹娘就会把她卖了换钱。

    大丫又道:“昨晚我想了一宿,认字的好处不止这个,如果我认字,就可以自己看书,认识更多的草药,能更好的赚钱。”

    “可是,家里不会送我们去学堂,也没有女孩上学堂的先例。”

    农家贫苦,供养不起读书人,即便是男孩子,大多也只是在幼时送去学堂,认几个字,不至于成为睁眼瞎子。

    “找徐玉芝教我们。”

    来娣有些心动,“我们以前跟她几乎没有来往,她会答应吗?”

    大丫边思索边道:“试试吧,先多来往,与她拉近关系。嗯,找徐玉兰问问她堂姐喜欢什么,送些她喜欢的东西讨她欢心。”

    “这会不会显得我们巴结她呀?她没定亲时,我们从不与她来往,现在定了富人家,我们就巴巴的凑上去,旁人怎么想我们呀?”

    来娣性子大大咧咧,但不代表她不懂人情世故,当下担忧不已。

    “而且,如果让人知道我们巴结徐玉芝,是为了让她教我们认字,肯定会说,我们想像徐玉芝一样,嫁给富家公子,会说我们恨嫁、不知羞,骂我们心思活络不安分。”

    大丫扯了扯嘴角,讥诮道:“昨日何老爷他们说出目的后,不少村民嫉妒得眼睛都红了,那些没有女儿的,恨不能立刻变出个女儿来。

    如果不是后来何老爷说,看中徐玉芝是因为她识字,哪些家里有适龄女孩的,这会儿心思肯定比我们还要活络。”

    “理是这个理,但我们跟他们不一样,大人们那么做,顶多被人说上几句,我们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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