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娣低落而无奈,她真的也很想识字,为以后说亲增加筹码,但这件事情,比她们采草药赚钱藏私严重得多。
藏私只是涉及孝顺、私心,大人们看在钱的份上,还是有可能原谅她们的。
但被安上不安分的名头,名节可就完了,以后很可能真嫁不出去,严重的,还可能会被浸猪笼。
大丫自然也是担心的,但她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徐玉芝亲事已经定下,在村里待不了多久。
除了她,村里没有女性识字,这是唯一的机会。
思索良久,来娣艰难地做出决定:“我还是算了。”
“行,”大丫也不勉强,“等小香回来,你问问她要不要学认字。我得进去煮早饭,今儿我姑姑她们会来,得赶紧吃完早饭,准备中午的饭菜。”
“就她那胆子,肯定不敢呀。”既然已经做出决定,来娣便将此事放下,心情也重新轻松起来,调侃起好朋友的胆子,“老鼠都比她胆大。”
“你还是问问吧,万一她想学呢。”
来娣应了,揉着肚子道:“我也得回去找点吃的,赶了一早上的路,饿死了。”
吃过早饭,大丫拿起扫帚决定将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她刚扫完堂屋,李氏就唤住她:“你去打桶水,将桌子凳子都擦洗一遍,地让天娃来扫。
你大姑父爱干净,别让人觉得我们家邋里邋遢的。”
说着,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开口喊宋天:“天娃,来跟你姐姐一起,把地扫了。”
大丫摸了摸自己红肿的手,因为干活发热,冻疮内里痒得不行,便道:“奶奶,让大堂弟去擦桌子吧,我手上有冻疮。”
“现在使唤不动你了?”李氏斜睨着眼,阴阳怪气反问,“干个活挑三拣四的,哪个手上没有冻疮?就你娇贵得很。”
眼看李氏要发火,若是以往,大丫便退让了,但现在,她想法变了。
手是自己,退让了,受苦受痛的是自己,遂继续道:“他只有手指上有几处小疙瘩,我两个手背都冻肿、快灌脓了。”
李氏眼睛一瞪,骂道:“你的意思是老子虐待你?一天天越大越不懂事,你去看看,村里哪个手上没有冻疮?
又不是千金小姐,手上有点冻疮还不干活了?都像你一样,喝西北风去呀?不想干活就跳进河里,去重新投胎!”
大丫抿着唇,在李氏凌厉目光逼迫下,重重扔掉扫把,进入灶房,倒水、点火,烧了锅热水,拎着去堂屋擦桌椅板凳。
李氏见了,就着手中正在纳的鞋底砸向她:“你现在金贵得很,擦个桌椅还要用热水,浪费柴。”
大丫本来就憋着气,立刻道:“柴都是我捡的,浪费就浪费!”
“你你你……”李氏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她转头四顾,看见墙角放着的扁担,跨步过去拿起挥了挥,“你给我过来跪下!”
大丫梗着脖子,死死咬着嘴唇,竭力抑制住眼中汹涌的热意。
杨氏喂完牛,从牛棚出来,见此情形,忙前来劝李氏:“哎哟,大过年的,跟她个小娃儿计较什么。”
又帮着大丫遮掩,“那水是我烧给牛的热水剩下的,她不用等会儿也凉了。”
牛是宋家非常重要的财产,大大小小的地都得靠它耕,担心冻坏牛,天冷后,家里一直都是给牛烧热水喝。
说着,杨氏一边伸手去拿李氏手上的扁担,一边朝大丫使眼色,“趁水还是热的,赶紧去擦桌子,一会儿凉了。”
大丫狠狠抹了把眼泪,拎着桶去擦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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