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嬷嬷被这一句哽得说不出话,脸色也跟着一起泛了白。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许二小姐这样明晃晃地说出来,是不是有些太口无遮拦了!
“许二小姐,您,您……”
佟嬷嬷哆哆嗦嗦了半晌,也只能挤出这几个字,许盈霏听在耳中,更是不耐。
“我什么?反正我不走,除非你们把傅表哥叫来,让他跟我说!”
又踹了一脚房门,许盈霏转身便回到了床上,重重地拉起被子,将自己牢牢盖住。
门外,佟嬷嬷忍住不悦又唤了几声,却被从屋中丢到门板上的枕头吓得一个激灵。
这算怎么回事,怎么还砸起东西来了?
佟嬷嬷眉头一皱,便想推门而入,谁知道她刚一用力,门板却纹丝不动,竟然是被反锁上了。
这位哪里有半分为客的自觉?
许清染还带着清月和疏雨站在一旁等候,佟嬷嬷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拧着眉头,无可奈何地转过头来。
“表小姐,老奴还是先带您过去吧。”
这许二小姐如此嚣张跋扈,佟嬷嬷虽然没有办法,可她是老夫人身边的人,既然这位不领情,那等老夫人出手便是。
许清染将方才的一切看在眼中,并没有出声,只是冲着佟嬷嬷点了点头,示意她先行带路。
许盈霏是傅沉礼要带来的,合该由他负责,许清染从来便没打算插手。
见许清染听话,佟嬷嬷到底是舒心了几分,躬身一礼,随即率先朝外走去。
许清染带着清月和疏雨跟在后面,至于那几个傅沉礼送来的丫鬟,则是早一步便被许氏派人遣走了。
一行人将国公府后院走了大半圈,方才抵达了一片偏远荒凉的区域。
此处放眼望去,虽然崭新一片,可却是一副人烟罕至的景象,若非有佟嬷嬷带路,许清染从来不知,国公府中还有这样的去处。
“表小姐这边请吧。”
佟嬷嬷走在最前面,状若引路,实则自己也有些晕头转向。
这片地方几个月前还是一片旧屋,是老国公还在时候的库房,后来下了一场大雨,房倒屋塌,傅沉礼便索性让人将旧屋都收拾了,再原地盖了一批新的院落。
这里本就闲置已久,再加上翻了新,佟嬷嬷走在其中,也不知道那韶光院究竟在什么地方。
好在这片小院虽新,门头的匾额倒是都挂上了,好一番寻找之后,韶光院终于出现在几人眼前。
“这,就是这儿?”
见着眼前只有三间屋子,并一块巴掌大小院的去处,疏雨忍不住第一个出声发问。
什么精心准备,这分明就是给下人的院子吧?
况且院中到处都是尘土,一看就是落成之后,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模样。
这样的地方怎么住人?
清月也皱着眉头,表情不善了起来。
佟嬷嬷看着眼前的小院,心里也咯噔了一下,按照老夫人惯常的风格,便是有心要冷落许大小姐,也不至于这般苛待吧?
简直是明晃晃的折辱,老夫人为何做的这般明显?
可那匾额上又的确写着韶光院三个大字,佟嬷嬷为难一番,到底还是张了口。
“正是此处,二位姑娘莫怪,这几日府中人忙事多,暂时还没将屋子打扫出来,老奴这便去找人收拾,很快便好。”
这话说了和没说有什么两样?
清月刚要开口,起码也得给自家小姐换个看得过眼的地方,可却被许清染摇头拦下。
“那便多谢嬷嬷了。”
如今的国公府便是龙潭虎穴,许清染不欲强闯,若是为着院子再闹到姑母面前,还不知道日后要多受多少冷眼和磋磨。
左右这院子也能住人,暂且落脚下来,也不是不行。
两个丫鬟虽然不知缘由,不过还是听话地沉默了下去。
见状,佟嬷嬷难得露出了笑容,许清染又趁机说了几句,多要了些生活用品,佟嬷嬷一一应下,这才离开。
目送着佟嬷嬷的身影消失,许清染方才招呼二人进到这韶光院中。
屋里叠着几指高的灰尘,根本不能落脚,好在小院里的情况尚可,还有一口水井。
清月和疏雨打了水,擦出三张凳子,三人也不分主仆,肩并肩地坐了下来。
“姑娘,您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这地方荒无人烟,连一个国公府的下人都见不着,也不担心会被人听见,清月便直接低声问了起来。
从离开盛华苑到现在,许清染的表现未免太过平静了些。
疏雨也点了点头,作为许清染的贴身大丫鬟,两人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中,许清染与傅沉礼的疏远,自然也不例外。
还有傅今安,这位与许清染的联系,似乎也是变数之一。
看着两个丫鬟的神情,许清染垂下眸子,过了半晌才低声开口。
“我是有离开国公府的打算,只不过还没琢磨出一个法子来。”
事到如今,对于嫁给傅沉礼这件事,许清染已经从不愿变成了抗拒,而与傅今安的周旋也让她心累不已。
总督府没了,好在母亲和弟弟被保下,听傅今安所言,他们会去江南生活,许清染也动了心思。
京城这个伤心地,她也有些不想再待下去了,不如跟着母亲一起去往江南,在那里生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只是,救出母亲和弟弟的人是傅今安,他对许清染当真有大恩,许清染想着,不若自己想办法向傅今安报答了恩情,便早日下江南去。
只是这其中要怎么做,她实在是还没有想清楚。
听着许清染三言两语,简单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清月和疏雨点头同意之余,也觉得住在这韶光院中,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左右也是暂居而已。
正说到此处,远远地有脚步声传来,是佟嬷嬷叫来收拾屋子的丫鬟们道了。
清月和疏雨连忙起身帮忙,又拦下了许清染要加入的动作,无奈之下,许清染只好在这不大的院中转着圈打量起来。
这一看,还真让她发现了什么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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