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还没说完,看着二当家的难看的脸色,许清染的话也跟着拐了个弯。
梁老大也皱起了眉头。
二当家的咬着下嘴唇,抬眼飞快地在两人面上各自扫了一眼,方才道,“鸽舍,鸽舍被毁了。”
“啥?”梁老大第一个蹦了起来,“被毁了?”
他扯着嗓子大喊,二当家的下意识地一个哆嗦,苦着脸点头道,“是啊大哥,整个鸽舍,所有的鸽子都,都被毒死了,窝棚也被捣毁,还是兄弟们检查山寨的时候才发现的……”
鸽舍位于狂风寨后半部分的山崖上,里面不仅有给赵太守等人送信的信鸽,更多还是狂风寨自己的鸽子,数量绝不算少,许清染粗略盘算了一下,大约有三十多只。
梁老大已经在一旁捶胸顿足,咒骂不止,“狗娘养的!老子要下去把赵诚的脑袋砸烂!”
“赵太守的人砸鸽舍干什么?”
敛下眉眼,许清染忍不住轻声开口,梁老大的怒吼也在瞬间便顿住了。
是啊,赵太守的人砸鸽舍干什么?
鸽舍并不在先前发生冲突的区域之中,想到那里去得专门跑一趟,赵太守的人忙着在山上剿匪还不够,哪里还有闲心去折腾这些鸽子?
再者说,他们也并未发现有假官差跑到后面去。
“带我去看看。”
沉下脸色,许清染朝着二当家的点了点头。
二当家的连忙在前面带路,许清染和梁老大紧随其后,走过仍是一片狼藉的居住区域,拐到后半部分,这里便显得清净不少。
一行人径直走到了鸽舍,这里果然如二当家的所说,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墙倒院塌,鸽子的尸体随处可见。
梁老大连忙捂住鼻子后退两步,许清染也侧了侧头,除了鸽舍本身,附近并没有发现其他被破坏的痕迹。
“姐姐!”
就在这时,一声软软的呼唤传来,许清染一怔,连忙朝着黑暗中看去。
“清辉?娘?”
姜氏夫人和许清辉正从小路上走来,神情看上去都不算太好,许清辉一把扑进许清染怀中,小小的身子正不断地颤抖着。
许清染连忙将弟弟抱起,抬头又朝着娘亲看去,“发生了什么?”
“是梁源。”
姜氏夫人也快走两步,来到了许清染身边,一双手紧紧地攥着她的胳膊,阵阵冰凉的触感隔着衣裳也能蔓延到皮肤上来。
“之前我们藏在小院中,忽然听见外面有动静,出来一看,正是梁源带着人在砸窝棚。”
姜氏夫人低声说着话,语气也不免有些急促。
梁老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夜色中也能看到他额头上迸起了青筋,正在随着呼吸跳跃。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许清染连忙又反手扶住了姜氏夫人,有些紧张地道。
“攻山之前。”姜氏夫人的声音还是很轻,“当时赤金忙着检查小院,随后外面便乱了起来,后来他又赶着下山,娘没找到机会跟他说。”
许清染轻抚着母亲的后背当做安慰,也没忘了拍拍许清辉,低声道,“没事了,都没事了。”
“长姐,”许清辉又抬起头,“那人的毒药是从祝大夫屋中偷的,我,我看见了!”
“这个兔崽子!”
听到这儿,梁老大已经是怒不可遏,大吼一声便跳起来往山下而去,骂声也在同时响彻天际。
许清染抿了抿唇,又低声和母亲还有弟弟说了几句话,将两人带下山崖,重新安顿回先前的院子,这才也朝着关押梁源的地方而去。
被二次抓住之后,梁源眼下正由烽燧看管,许清染抵达屋外的时候,听着惨叫和大骂的动静,梁老大已经动过一次手了。
“兔崽子,你到底要干什么?”
许清染推门而入,梁老大一巴掌扇在梁源头上,一边气喘吁吁地说着话。
梁源已经被揍得有些惨不忍睹,听见房门这边传来的声音,从肿胀的眼皮之间投来一个注视。
许清染大步上前,轻轻地按住了梁老大的肩膀。
余怒未消地哼了一声,梁老大收了动作,后退几步,面色不善地盯着梁源直看。
梁源这会儿却好像已经没了痛觉,咧嘴一笑,目光随着许清染的步伐而来回移动。
“怎么,又有何贵干?”
许清染站在原地,双手抱臂,冷冷地朝着梁源看去。
“为什么要捣毁鸽舍?”
狂风寨所有的鸽子都在其中,鸽舍被捣毁后,许清染等人无法向外送信,可去往京城的通信线路也断了。
这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梁源闻言却忽然开始笑,先是吃吃地笑,越到后来声音越大,似乎是抑制不住心头的快乐一般。
直到他把自己笑得呛咳不止,脸色都发了白,才不得已在艰难的喘息声中停了下来。
“你们竟然这个时候才发现?”
再开口的时候,梁源嗓音嘶哑,语气里的欢欣却仍是掩饰不住。
许清染静静地看着他,一旁的梁老大早已经皱紧了眉头,看着梁源方才的一系列表现,好像在看一个疯子一般。
“为什么要捣毁鸽舍?”许清染加重了几分语气又问道。
梁源费力地睁着双眼,看向许清染的时候,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怎么还要来问我?”
闻言,不需要梁老大再次暴怒,一直默不作声站在梁源身边的烽燧便猛地一脚,踩上了梁源腿上的伤痕。
梁源惨叫一声,却又变成了断断续续的笑声,听上去着实瘆人得很。
“你们,你们所有人,马上就要完蛋了……”
忍着疼痛道出最后一句话,梁源又最后看了许清染一眼,随即便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屋中再一次沉寂下来,许清染皱眉看着梁源昏倒的模样,心中的不安越发疯狂涌现。
看梁源的意思,分明是要故意切断他们和京中的联系。
京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来了?”
东宫之中,正是深夜,书房门窗紧闭,独自一人坐在桌后的太子殿下听着脚步声,缓缓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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